李善道亦大笑不止,笑了一陣,琢磨稍頃,敲著案幾,說道:“李密此舉,意在激我出兵雍丘。他料我軍兩勝必驕,可我偏不上當。不過,他既送‘禮’來,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亦當有所回贈。”便即令下,召蘇定方、李君羨來見。
河陽大敗李士才、常何此戰,羅藝、高開道是本援河東,稍待先打了這一仗,蘇定方、李君羨則不是,他兩人是被李善道從白馬調去的,也因此,他兩人帶到河陽的騎兵不多。昨日,他兩人剛押著邴元真等從河陽回到白馬。不多時,兩將應令到至。
待他兩人行禮罷了,李善道將這套婦人衣裙示於他倆,說明來歷。
蘇定方、李君羨頓時勃然大怒,躍起大罵李密,向李善道請戰:“大王!李密鼠輩,安敢如此欺辱大王!末將等愿請精兵,踏平管城,生擒此獠!”
李善道令他倆落座,笑道:“我軍兩戰克勝,李密氣急敗壞,因行此小兒之戲,以婦人之衣辱我,恰見其黔驢技窮。然我軍因此與他決戰,豈不反倒正中其懷?故我軍現宜更堅壁壘,蓄銳以待,以逸待勞,方是取勝之道。不過……”他話頭一轉,說道,“既知李密已蹙,對他這件送我的衣裙,我卻也不能沒有反應。我意,便再給他兩把火,燒得他更加坐臥不寧。”
問蘇定方、李君羨,“若給卿兩人各精騎五百,卿兩人可敢入掠滎陽?”
蘇、李二將雖不明其意,但豪氣干云,慨然應諾:“但憑大王差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善道贊道:“好!要的便是卿等這般膽氣!河陽、太康兩勝,李密軍心現必已惶惶,但若便攻管城,其主力猬集堅城,於我反而不利。當前上策,是迫使他出管城,來與我野戰。怎么迫使他?進一步加大其軍心之亂,便是辦法之一。因我令你兩人各率騎五百,入掠滎陽。不求殺傷,只要攪的滎陽動蕩,從而使李密軍心更加不安,進而迫使他不得不出兵即可。”
二將恍然大悟,這才知曉李善道此令之目的,李密的主力在管城,各以五百騎入掠滎陽,這是很危險的,卻他兩人毫無畏縮,同聲凜然,應道:“末將領命!”
等他兩人坐下,屈突通問道:“敢問大王,另一把火是?”
薛收也在堂上。
李善道令薛收,說道:“伯褒,為我擬令:著延霸、沐陽二部聯兵,不必再攻汝陰等郡,乘勝進擊,力求全殲孟讓殘部,爾后西向潁川、襄城,作出迂回包抄滎陽之態。”
令完,笑與屈突通等說道,“此即我之第二把火,如何?”
如前所述,滎陽、襄城、潁川、淮陽這四個郡的位置如此,襄城郡在滎陽郡的西南邊,潁川郡在滎陽郡的東南邊;淮陽郡,在潁川郡的東邊。等於即襄城、潁川兩郡是滎陽郡的側后方,同時潁川與淮陽兩郡接壤,從淮陽進兵潁川也很便利。
故此,兩高之部,只要殲滅孟讓余部,就可從淮陽西入潁川、襄城。
而又只要其兩部進入潁川、襄城,退一步說,即便不能攻下這兩郡,只要挺進到此,李密在管城的主力,肯定就會軍心更加動蕩。內有蘇定方、李君羨入掠攪擾,外有兩高挺進壓境,李密確實很有可能,迫於形勢,就沒辦法繼續在管城待著了。
李靖贊嘆說道:“大王的這兩把火,妙哉!定教李密焦頭爛額!”
屈突通等也盡嘆服,皆道:“大王此兩策只要得成,李密縱想穩坐管城,只怕也由不得他了!不論他是出兵,抑或撤退,主動之權,悉為大王所有,此正制人之術也。”
當日,蘇定方、李君羨各率五百鐵騎,出了白馬,向滎陽進發;給高延霸、高曦的令旨亦下。
白馬城中,漢軍將士,摩拳擦掌,只待李密無奈出兵,一舉破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