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另一只手都顧不上捂住口鼻。
就這樣在灰蒙蒙的城市間不斷艱難跋涉前行。
每當看到有倒塌的建筑,心臟便止不住地抽搐發緊,急切地迎上去。
奮力幫助其他的市民將殘磚斷柱清理搬開,看到口氣,卻又心臟再次懸起。
轉身。
腳步不停地又匆匆向前奔去。
繼續如此,循環往復。
每當遇到路人,便拉住對方的衣袖滿心期盼地詢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外套和牛仔褲的男生,二十歲出頭,長得很英俊,個子大概有這么高……
但遇到的許多都是只會藏語的本地人,言語無法交流,卻也不放棄地堅持比劃著手勢,拿出手機點開照片……
一次次不知疲倦地詢問。
問了大概十個人、三十個人、一百個人。
直到嗓子都已經干啞。
一次次地在路旁幫忙救人。
直到手上、身上都留下了一道道救援時不小心劃破的血痕與傷口。
直到幾乎走過了近半個城區。
一身碎花的白裙幾乎已經被塵土沾滿顯得狼狽不堪。
渾身酸疼得仿佛被抽干了力氣,腳上磨出了水泡,每一步走在陡峭不平的路面上都是鉆心般的疼痛。
直到吃力地試圖從一片磚瓦狼藉的碎石坡上跨過時。
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雙手下意識地撐住地面,掌心卻被地上鋒利的玻璃碎片扎出血口。
崴到的腳踝幾乎肉眼可見便要腫起。
在好心路人的幫助攙扶下、蘇清顏掙扎著站起來。
卻全然不在意路人的擔心詢問。
她只是怔怔地站在這片破敗的街道上,依舊不斷努力四顧尋找。
也不在意腳踝、掌心的疼痛。
因為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
直到不遠處似乎半空中有個什么東西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
“嘎?”
然后一只熟悉的胖頭鸚鵡火急火燎嗖一下飛來:
“母后!?”
……
直到這一刻。
蘇清顏猛然驚覺回神,一把將飛落到面前的合理捧在手心,幾乎是聲音發顫地急切開口:
“你爸呢!?”
然后。
是一個充滿吃驚不敢置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阿顏?”
喧嘩嘈雜的街道上那聲音有些模糊不真切。
但對于蘇清顏來說,卻是哪怕聽一千次一萬次都絕不可能錯認的聲音。
她猛地轉身回望而去。
然后。
就看到了不遠處站在一處破敗建筑房檐下的熟悉的清俊身影。
兩人的目光視線相遇。
這一刻,仿佛天地安靜。
天災過后的破敗城市,混亂喧囂的街道。
磚石堆上那一襲灰蒙蒙白裙、渾身狼狽卻依舊令人心疼心動的女子。
破敗房檐下同樣渾身灰土、難掩疲憊倦容卻身姿依舊挺拔清俊的男子。
怔然對視。
好似眼中只剩下彼此。
這一幅畫面唯美得仿佛定格成永恒。
……
林然是吃驚的。
在地震來臨時,他和孫義分頭去做物資采購了,跟女友打著電話時信號突然中斷,還沒來得及反應,震災就席卷了整座城市。
好在這場地震和他記憶中前世的那場災難有著巨大差異。
對市區造成的破壞遠不如前世嚴重。
但影響依舊不小。
試著打了幾通電話沒能聯系到女友或者下拉秀鎮上的其他人,可是從附近商店的廣播收音里聽說了周邊地帶的震災影響很小,便稍稍放下心來,匆匆將心思轉投在了城區內幫助救援上。
卻不曾想。
會在這個時刻,在這距離下拉秀鎮足足四五十公里的災區中心。
和女友不期而遇。
思緒回神,再看向蘇清顏時林然才注意到對方那一身狼狽模樣,甚至身上衣裙上還有著傷痕破口,眼圈都紅紅的。
讓他的心臟都止不住揪緊了一下,有著自責和心疼。
當即快步便要迎上去:
“怎么回事,誰讓你一個人就過來的——”
而蘇清顏用力咬著嘴唇,同樣已經加快腳步,踉蹌著、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朝著男友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