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
“她說:方生,我一輩子求神拜佛,磕多少頭,燒多少香,菩薩都沒有眷顧過,這最后一回,菩薩定能保佑。”
“她這么說就對了。”
衛東君勾唇一笑,“人啊,只要有信念,什么事都能做成。”
忽然意識到向小園并非是人,她趕緊補了一句。
“鬼也一樣。”
寧方生看著衛東君。
她穿一件青色衣裳,頭上什么也沒戴,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這世上沒什么可難住她的,大不了逢山開路,遇水架橋。
這性子……
也難怪誤闖枉死城。
衛東君察覺到這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悅道:“你看我做什么,難道我說得不對。”
“對。”
衛東君一聽他也說對,又得意了,決定把她在譚見夢境里看到的最詭異的那一幕說出來。
“寧方生,我忘了跟你說,其實最后那一眼,我看到的譚見是……”
“是什么?”
“……”
無人作答,少女眼珠子忽然定住,像是魔怔了一樣。
寧方生等了一會,見她還沒有動靜,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衛東君,你看到的……”
話還沒說完,衛東君忽的一把揪住寧方生的寬袖。
“寧方生,向小園往水底沉的時候,你看清楚她穿了一件什么樣的衣裳嗎?”
“看清了。”
寧方生目光落在寬袖上,眉目間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好端端的,為什么問這個?”
衛東君得意的一挑眉:“我想到一個法子,既不會打草驚蛇,又能給足他暗示。”
寧方生吸了口涼氣,緩緩道:“說來聽聽。”
因為是臨時登船,譚見雖然花了和別人同樣多的錢,但得到的艙位并不好。
一夜沒合眼,又一路神經緊繃,他其實已經很累了。
但就算再累,譚見也沒有進艙倒頭就睡,而是把大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走了個遍,確認安全后,才回到艙里。
船晃晃悠悠,他睡得也晃晃悠悠,感覺又回到了從前在船舫上的日子。
夜晚船工掌燈,譚見醒了。
人醒,腦子還沒醒,他在床沿坐了會,發現船不走了,心中一突,趕緊起身去艙外。
艙外,有人下船,也有人上船,原來是到了一處碼頭。
譚見盯著每一個上船的人看,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正看著,二樓的船尾傳來說話聲。
他的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因為在這些聲音中,他聽到一聲極小的議論聲:“這人穿得可真怪,別是要尋什么短見吧。”
譚見腦子很清楚,誰尋短見都和他沒有關系,但兩腿不聽使喚,鬼使神差地走上二樓甲板。
甲板上圍著一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同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站著一年輕女子,穿一襲白衣,背影很纖細,腰身盈盈一握,一頭烏黑的秀發自然散落著,像黑色的錦鍛一樣光滑柔軟。
女子腳下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欄桿旁,幽幽嘆出一口氣。
四周看客沒有一個人去攔,都冷漠地圍看著。
不知為何,譚見的心隱隱抽緊,像是被蠱惑了似的,一步步跟過去。
離得近了,才發現這女子瘦得可憐,像一片細葉兒一樣,被人輕輕一折,就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