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衛東君他們的船艙雖然小,卻離譚見住的地方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進門前,她忽然想到什么,扭頭問:“你們斬緣人一般用什么斬緣?”
寧方生伸手扣住她的小臂,“如果運氣好,今夜夢里就能看見。”
“我運氣天下無敵的好,好到你都能羨慕死。”
衛東君昂起小臉,故意撇撇嘴:“就不知道你……會不會拖了我的后腿。”
寧方生:“……”
衛東君見他吃憋,心說陳十二我替你報了一點小仇,你且安心睡吧。
她走進船艙,伸出手,碰上譚見的肩頭,黑暗如約而至。
……
衛東君乍一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但觸覺和聽覺很強烈,身子在輕輕晃動,耳邊傳來水浪拍打的聲音。
她瞳仁適應了一會,隱隱綽綽看到遠處有微弱的亮光。
原來這船并未靠岸,而是飄在水中央。
那我現在附身在哪里?
衛東君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斷定自己現在是一扇窗。
如果按兩個燈籠的理論,那寧方生就是她邊上的另一扇窗。
這時,水中傳來聲音,有人正向這條船游過來。
“嘩啦——”
男孩破水而出,抹了一把臉后,他抓著船漿,奮力爬上甲板,然后往地上一躺,呼哧呼哧喘粗氣。
喘了一會,他坐起來,從身后取下濕漉漉的包袱,包袱里有兩個包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和一塊石頭。
他解開其中一個油紙包,從里面掏出一根蠟燭,一只火折子。
點燃的燭火在風中跳動幾下,映照著少年的臉忽明忽暗。
這是一張雌雄難辨的臉。
白皙的皮膚,清秀的鼻子,乍一看,像個柔弱的女孩子,再細看,那份柔弱中帶著一點男孩獨特的剛毅。
他是誰?
是少年的譚見嗎?
可這張臉上看不到一點譚見的影子。
衛東君正揣測,男孩手握著石頭,重重向船板上的一把銅鎖砸下去。
石頭碰到鐵器,發出咣當一聲。
那聲音太大,把男孩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扯過濕包袱,蓋在銅鎖上,又死命地砸了幾下。
鎖,終于砸開。
男孩打開門,縱身跳下去。
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后,他一步一步順著樓梯爬上來。
衛東君腦子嗡的一聲,她做夢都沒想到,船下暗門里竟然鎖了一個人。
那人一動不動地伏在男孩身上,身形纖細柔軟,像是個少女。
男孩艱難地爬上甲板,身子往后一仰,把人平放在地上。
跳動的燭火下,少女眼角一顆紅色淚痣,格外引人注目。
是向小園。
比上一個夢境里,還要年輕稚嫩的向小園。
她頭發零亂著,臉色比紙還要蒼白幾分,唇上都是一道道裂口。
男孩取出另一個油紙包,伸出食指沾了沾里面的東西,放在向小園的嘴唇上。
昏迷中的向小園像是感覺到什么,嘴唇動了動,低低喊了一聲“小姐”后,用力地吮吸起來。
“傻子一個。”
男孩嫌棄地甩甩手指:“要死也尋個好一點的死法,做個餓死鬼投胎……嘖嘖,得多難受啊。”
嫌棄歸嫌棄,手指卻沒停下來。
十幾下后,向小園幽幽睜開眼睛,呆呆地盯著男孩看了好一會,才虛弱地開口:“你是誰?”
“我叫景蘭。”
他竟然真的就是少年譚見?
衛東君驚得嘴都合不攏,這兩張臉,哪里有一點相同之處?
完完全全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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