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三個字,不輕不重地打在譚見的心上。
他閉了閉眼睛,終于開口道:“一開始我并不知道房尚友,我讓中間人給船主報了三千兩的價格。
這個價格并不低,我想船主應該一口應下。
哪知,中間人回來說船主聽完這個數,什么話也沒有說,笑盈盈地端茶送客。
當時我沒有多想,以為船主貪財,于是就讓中間人把銀子慢慢加到五千兩。
五千兩的時候,船主眉眼間松動,但始終咬牙不肯拍板定下來。
中間人回來說事情有些不對。
當時向小園的年紀在船娘中已經很大,上船的客人基本不會再點她,除非是熟悉的老客。
但船主卻仍舍不得將她賣出去,這里頭肯定有什么貓膩。
于是,我就暗中托人各種打聽,這時才發現,是房尚友在中間作祟。”
譚見深目看著向小園,一字一句:“你可知道,他為什么不肯放你下船?”
“以前不知道,后來知道了。”
向小園:“他希望我一直留在船上不要下船,替他打聽方方面面的消息,哪怕將來人老色衰,他也想讓我做個老鴇。”
譚見就是從船上下來的,這里頭的名堂他一清二楚,“老鴇可以管著船娘,可以控制她們,可以繼續為他所用。”
向小園:“沒錯,這就是他的如意算盤。”
譚見看著她:“那你知不知道,他動用什么手段,逼船主不放你走?”
向小園想了想:“他身后的何家?”
譚見冷笑一聲:“他動用了宮里的貴人。”
這話不僅向小園大吃一驚,衛東君更是驚詫,脫口而出道:“他的手竟然能伸到宮里?”
譚見又用一記冷笑,算作回答。
衛東君忽然覺得后脊梁寒風颼颼。
六年前,房尚友就和宮里的貴人有牽連,可見這人是個喜歡鉆營的。
這是其一。
其二,房尚友一直口口聲聲說他要替向小園贖身,甚至連何氏這個借口都找出來,哪知暗地里,卻是他一直阻撓向小園贖身。
這樣兩面三刀,口蜜腹劍的人……
如果有一天,衛家真的無可救藥,那以房尚友的性子會怎么處置大姐這個衛家的出嫁女?
不行,衛東君心里立刻有了決斷。
等這件事情結束后,她一定要給大姐好好提個醒,讓她在房家千萬小心。
這時,只聽譚見又道:“其實我在宮里也有一點人脈,但我只是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做的又是見不得人的小買賣,跟房尚友這個前任探花沒法比,我只能另想辦法。”
說到這里,他目光看向衛東君:“于是,我想到了何氏。”
衛東君本來還想問一問,你這么一個小人物,為什么還會和皇宮扯上關系?
聽譚見說到何氏,她忽然一個激靈,脫口而出。
“你讓何氏看到船舫上的那一幕,并不是受人所托,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給向小園贖身?”
“又何止是何氏一人。”
譚見唇縫里硬生生擠出一句話,“船舫上的牡丹,護衛,劃船的老漢,還有做法事的神婆,哪一個不是我布下的局?”
他在說什么?
向小園瞳孔倏然擴張,“什么船舫,什么何氏,什么神婆……景蘭,你給我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