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出生安徽宣城。
宣城產紙,曹家的紙是宣城之最。
曹家無子,只有三姐妹。
曹金花是長女,打小就跟著父親管理曹家產業,最擅長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眼前的男子,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都有些不普通。
“這一位公子是……”
衛東君從地上撿起傘,給曹氏撐過去:“娘,他是陳十二的朋友,叫寧方生,是個詭醫,專治因果病的。”
因果病?
曹氏一聽這三個字,剛剛硬往下壓的火再也壓不住。
“你是想跟你爹一樣,活活把我氣死嗎?”
方才,衛總管繞過大爺,直接讓二爺做主夫人的后事,除了大爺平常窩囊外,和前頭在夫人床前鬧的雞血那一出,有很大的關系。
衛家雖然落難了,但世家該有的規矩、體面還得硬撐著。
喜事、白事都是天大的事。
誰敢把這么大的事,交給一個事事都不靠譜的糊涂蛋?
糊涂蛋來氣她也就算了,平常還算懂事的女兒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來氣她。
曹氏想殺人的心都有。
“娘?”
“別叫我娘。”
曹氏壓低聲,咬著牙:“你趕緊把人打發走,去夫人床前跪著,再鬧出妖蛾子,我打斷你的腿。”
“一條還是兩條?”
衛東君的犟脾氣沖上來,“就算兩條都打斷了,我也得讓他幫祖母看一看。”
“你……”
“娘,死馬當活馬醫成不成?”
“……”
“最后搏一搏成不成?”
“對啊,干娘,來都來了,就讓我朋友試試吧。”
陳器一看情況不妙:“阿君為等我朋友,眼睛都望穿了,還淋一身雨,也是她的一片孝心不是?”
你小子還煽風點火?
曹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試衣裳啊,還是試首飾?
這是人命關天好不好。
試好了,皆大歡喜。
試不好,他們大房被人笑話一輩子。
再說了,就算她點頭同意,還有二房那頭呢。
此刻,二房夫婦聽到動靜,一前一后走到了屋檐下。
屋檐不斷往下滴著雨。
王氏的目光掠過陳器,掠過黑衣男子,掠過衛東君,最后落在曹氏身上。
一個富商之女,憑什么嫁進高門大戶?
憑什么不允許大爺納妾,這么些年來只守著她一個女人?
憑什么,她兒子被賜出國子監又招回去?
憑什么,她兩個女兒一個嫁進房家,一個傍著陳家,都能逃過一劫?
王氏在心中冷笑一聲,“三小姐有孝心是不錯,可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再弄一出灑雞血,喝符咒,夫人就算能活,也得被你們活活折騰死。”
你們?
活活?
折騰?
衛東君額頭青筋一跳,剛要懟回去,曹氏一記刀眼殺過來,她嚇得趕緊閉嘴。
“他們折騰來,折騰去,無非就是想救夫人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