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緩緩轉過身:“倒是二弟、弟妹你們,這也攔著,那也攔著,難不成就想盼著夫人去死?”
不等二房夫婦有反應,曹氏雙手插腰,手指戳著屋檐下的人,怒罵:“一個個長得人模人樣的,孝道呢,良心呢,都喂了狗嗎?”
一頂孝道的大帽子壓下來,二房夫婦臉都白了。
尤其是衛執身,嘴唇動了幾下,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論本事,他比大哥不知道高出多少;
論吵架,撒潑,他和王氏兩個合一起,也頂不過一個曹氏。
最重要是,曹氏的話說得在情在理,大房父女折騰的目的是救人,再離譜,心是好的,心是孝的。
衛二爺趕緊打哈哈:“大嫂這是說的什么話……”
“人話。怎么,二弟聽不懂啊?”
衛執身被罵不是人,臉色難看得跟什么似的。
他還沒來得及應對,只見曹氏從傘下走出來,走到寧方生面前,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迸出來。
“我不管你是鬼醫還是神醫,只要能救好夫人的病,就是好醫。要多少銀子只管開口,公中不出,我大房出。”
王氏慢幽幽出聲:“萬一救不回呢?”
“那就是夫人的命。”
曹氏目光涼涼:“我和大爺盡人事,聽天命,無怨無悔!”
“對,對,對,無怨無悔。”
衛大爺沖到曹氏身邊,丟給曹氏一個“親親好媳婦兒”的眼神,又顛顛走到寧方生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走,我領你去看我娘。”
一拉,沒有拉動。
衛大爺把頭湊到傘下,“咦,你怎么不走啊?”
寧方生看著胳膊上的那雙手,眉目微微一皺。
衛東君眼多尖:“寧方生,這是我爹。”
爹是無用的爹。
娘卻是厲害的娘。
寧方生沒有給衛東君面子,抽出手,放在身后。
“這院子多掛些紅燈籠上去,別弄得黑漆漆的,像個巨大的棺材。”
衛大爺手里空落,心里卻咯噔一下。
他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的,院里、房里一定要亮堂,亮了才有陽氣,才不招臟東西。
“快,快,點燈,多點一些燈。”
沒有一個下人動手,曹氏目光一掃,指著衛正祥的鼻子就罵:“怎么,差使不動大管家?”
衛正祥哪禁得住這一句,趕緊沖身旁的人道:“掛燈,快掛燈。”
大管家發話,下人們爭先恐后。
寧方生這才邁步,扔下一句話:“把房里的人都叫出來,衛東君和陳大人陪我進去。”
衛東君:“……”我娘陪著不好嗎,為什么非要她?
陳十二:“……”寧方生你有病吧,我一個大男人?
院門口,天賜看著衛東君和陳十二那一臉的不愿意,不由在心里罵了一聲:真是一對蠢貨。
你們衛家大房、二房斗得這么厲害,萬一真治不好,責任就能往衛東君這個小輩身上推,因為人是她領進府的。
至于那姓陳的……
你不是和衛東君關系最鐵嗎,用你的家世,還有你那滿臉橫肉,胡攪蠻纏的勁兒護著衛東君,二房的人就是有心想為難,也得掂量掂量你啊。
先生啊先生,你悄無聲息的一片好心,可都喂了兩個白眼狼了。
天賜心里一邊罵,一邊目送三人進屋。
小天爺哪里知道,除了他之外,院子里還有一個曹氏也在心里罵這兩個小畜生,一點都聽不出這話背后的深意。
罵完,曹氏的目光落在寧方生消失在門角。
這人前前后后只說了兩句話,可每一句話都極其關鍵,陳十二什么時候結交了這般出眾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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