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后,衛府三位爺又回到這院里,就在堂屋里的四方桌上眷抄佛經。
衛大爺怕光抄佛經還不夠誠心,一邊抄還一邊念。
下首處,寧方生慢悠悠地品著茶,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角落里,換下一身濕衣的衛東君心里忐忑不安,目光在四方桌和寧方生之間來回游移。
腳尖被人碰了一下,不用抬頭,她也知道是陳器。
陳器指指心口:怎么回事,爺這里有點慌。
衛東君:我比你更慌。
陳器:他到底行不行啊?
是啊,到底行不行呢?
抄十遍經文就能把一個將死的人救活,這話說出去誰敢信?荒唐的跟說天書似的。
她把目光再次落在寧方生的臉上。
這張臉還是淡淡疏離的眉眼,明里暗里都讀不出一點情緒。
她恍然間想起來,無論是窺夢也好,斬緣也好,枉死城也好,小叔入夢也好……
好像這人沒騙過他什么,承諾過的都一一兌現了。
那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衛東君朝陳器點點頭:陳大人,穩住。
……
雨停的同時,十遍經書正正好抄完。
衛大爺把經書疊一起,走到寧方生面前,“神醫啊,你看下一步……”
“放進火盆。”
立刻有下人把早就預備好的火盆端過來。
衛大爺小心翼翼地把經書放進去,“然后呢?”
寧方生捂著唇咳嗽了幾下。
外頭的天賜聽到咳嗽聲,走進堂屋,往四方桌上放下一張黃紙。
寧方生咬破手指,在黃紙上寫了幾個字,轉頭交到衛大爺的手上:“用這個做引子點著。”
“是。”
衛大爺畢恭畢敬地接過黃紙,往燭火上一湊,隨即扔進火盆里。
火苗一下子躥出來,映著屋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紅彤彤的。
沒有人說話。
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很快,火勢小了下去,最后一點點熄滅。
天賜蹲下去,直接用手指翻了翻那團灰燼,然后沖自家主子微微點了個頭。
寧方生這才開口道:“去看看病人吧。”
話音剛落,就聽里屋的曹氏喊:“大爺,大爺,娘睜眼了,她睜眼了,你快來看啊。”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喊得心跳加速,血脈倒流。
“娘!”
“祖母!”
“夫人!”
所有人都往里屋涌,唯有衛東君和陳器站著一動不動。
兩人目光死死盯著寧方生,像是要把他的臉盯出個洞來。
衛東君心里有太多的疑惑要問。
他在那張紙上寫了什么?
為什么非要咬破手?
朱筆不行嗎?
天賜那一點頭,又是什么意思?
陳器心里也有太多的疑惑要問。
看一個因果病,收多少銀子,幾千兩要有的吧?
他憑這一手,能在四九城里橫著走吧?
爺前頭好像沒有太得罪他吧?
這會抱大腿,來不來得及?
門檻外,天賜看著這兩人癡呆的樣子,鼻子呼出一道冷氣的同時,又在心里罵了一句:德性!
衛東君硬是掐了自己一把,才艱難地找回神智:“寧方生,我祖母熬過了今夜,后面呢,后面該怎么辦?
寧方生:“熬過今夜后,讓你父親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她若想得開,病自然慢慢會好。”
衛東君:“若想不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