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月娘的臉清楚地映在他視線里。
在于府門口,他對這個叫月娘的下人沒太留意,匆匆幾眼的印象是這人長了一張極為普通的臉,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
但此刻,他卻驚奇的發現,這婦人的眉眼像男人一樣極為硬朗。
于是,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陳器被這一聲咳嗽喚回了神,冷聲道:“爺我拿到錢,兩天后,就把他放回來。”
“為什么要兩天后?”
“這……”
月娘卻從綁匪的這一聲遲疑中,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萬一,小爺沒有被綁呢?
萬一,這些人是專門來訛四奶奶的呢?
又萬一,這些人還不光光是訛銀子這么簡單呢?
月娘果斷地一扭頭,目光突然對上那個矮小纖細的綁匪,那綁匪似乎沒有料到月娘會突然看過來,眼神虛虛一抖。
月娘心頭無端一緊,臉上卻佯裝出鎮定:“見不到人,我怎么知道我家小爺在不在你們手里?”
任扶搖聽這話,趕緊用手扯扯月娘的衣擺,示意她不要節外生枝,扔下銀子趕緊走。
奶奶糊涂啊。
月娘在心里嘆一聲,目光仍堅定地盯著面前的綁匪,一絲不退。
“喲,你這娘們竟然還知道不見兔子不撒鷹,爺這就讓你見見兔子的影子。”
他冷笑一聲:“那姓賀的娘們是跳井自盡的吧。”
一句話,說得月娘滿臉愕然,說得任扶搖猝然抬頭。
“聽說是因為一幅畫被男人燒了,又挨了男人一記巴掌,那幅畫是誰畫來著……好像叫什么許盡歡的一個畫師。”
陳器輕佻地沖任扶搖一擠眼睛:“小娘們,爺說得對不對啊?”
任扶搖臉色難以形容的蒼白,她身體似乎被什么狠狠痛擊了一下,整個人搖搖欲墜。
月娘余光掃見,趕緊伸手扶住。
夫人跳井而死的真相,外人沒有幾個知道,更別說那幅畫和挨一巴掌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不用多想,小爺的的確確在這些綁匪的手上。
她當機立斷把包有銀票的帕子往地上一扔。
“說話算話,兩天后把我家小爺全須全尾的放回來,否則我就報官,奶奶,我們走。”
“慢著。”
陳器上前一步,森森道:“爺讓你們走了嗎?”
月娘一個跨步擋在任扶搖面前,像護著小雞的老母雞一樣,惡狠狠地看著面前的人。
“銀子給了,憑什么不讓我們走?你們別忘了,我家老爺就是知府,我們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得不到好。”
“喲喲喲。”
陳器一副吊兒郎當的口氣:“爺就是好奇,你們這些高門大戶里的女人,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怎么就要因為一幅畫跳井呢?”
月娘被問得一噎。
“來——”
陳器提著劍大搖大擺地走到月娘面前,手一抬,把劍架在月娘脖子上。
“你個兇娘們來和爺說道說道。”
任扶搖“哎啊”一聲,差點沒嚇暈過去。
月娘哪里還顧得上別的,猝然轉過身,把任扶搖一把摟住。
陳器提刀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卻下意識朝衛東君看過去。
怎么辦?
這任扶搖也太不驚嚇了,別真把人嚇出個好歹來,畢竟肚子里還有個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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