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原因,夫人也沒有說,我問她,她只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把銀子還了心里踏實,就再也不欠別人什么。
夫人還說,欠人三分是情,五分是怨,七分是仇,十分是殺,弄不好是要家破人亡的。”
月娘沉默了一會:“長平伯府算是保住了,可夫人她自己卻生了一場大病。”
有天傍晚,她端著藥進屋,夫人倚在床頭,兩只眼睛紅紅的。
她在床邊坐下,勸夫人要想開些。
夫人笑笑,不吱聲。
月娘看著夫人的笑,只覺得心酸。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夫人瘦得已經脫了形。
她把藥喂過去,夫人擺擺手,忽然輕聲說:“剛剛我夢到老太太了,老太太問我,三兒啊,你怎么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這話,一下子讓月娘心中如刀割了一般。
因為只有她知道,夫人手里握著的,是刀,但枕頭里藏著的,是眼淚。
小樹林里,一時無言。
衛東君呼出一口濁氣:“賀湛英她……從來不在人前哭嗎?”
月娘極力忍住眼中淚水:“夫人說:在人前要笑,要笑得比誰都開心,這是咱們女人的武器。”
衛東君臉色大變。
不是說眼淚才是女人的武器嗎?
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眼淚落下來,再鐵石心腸的男人,心都軟化了,要什么給什么。
這時,寧方生突然問道:“老太太是怎么死的?”
“應該是生老病死。不過走得還挺突然的,從生病到咽氣,統共就三天的時間。”
“三天,這么快?”陳器直覺不太對。
寧方生眉頭微微一皺,“老太太去世的時候多大年紀?”
月娘:“七十四五吧。”
陳器一顆心按回原處:“算是高壽了,那三天去世也正常,畢竟燈枯油盡了,衛東君你說呢?”
“啊?”
衛東君回過神,一臉的茫然。
陳器一看她那副樣子,就知道這丫頭走了神,氣得伸出手指,繞過寧方生,狠狠彈了下她的腦門。
衛東君疼的一咧嘴,剛要打回去,只聽寧方生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任扶搖還做了什么讓賀湛英傷心的事?”
月娘:“在我的記憶中,還有兩件事。”
寧方生:“哪兩件。”
月娘:“頭一件是夫人把小爺吊起來打的那樁事。”
衛東君顧不得腦門上的疼,“那樁事情里好像沒有任扶搖啊。”
月娘詫異:“姑娘知道?”
衛東君點點頭:“聽任中騏說任則名打翻了佛堂里的香爐,惹得賀湛英大動干戈,還和他動起了刀子。”
月娘一聽這話,連連冷笑:“他只說了結果,沒說起因。”
衛東君:“起因是什么?”
起因是什么?
很簡單。
小爺打破香爐后,怕挨打,就撒謊說是負責清掃佛堂的小丫鬟打破的。
小丫鬟為了自證清白,一頭撞到墻上,差點弄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