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天賜突然開口:“去十里縣最遠,六個時辰的路程,最快到那邊也得子時左右,我得先行一步。”
先行一步是為了打聽,時間所剩不多。
寧方生上前一步,替天賜攏了攏衣裳,“夜里趕路,你多穿些,當心著了涼。”
“先生放心。”
天賜把手里的馬鞭往陳器懷里一塞,翻身上馬后,連個停頓都沒有,便疾馳而去。
陳器看看手里的鞭子,再看看這人的背影。
啥意思?
我堂堂侯爺嫡子,成趕車的了?
這小子早就算計好的吧,否則,從京城發出的時候,他為什么要多帶一匹馬在路上?
“陳十二,你行嗎?”衛東君一臉憂心忡忡。
這人雖然長得粗,但活得細,打小親娘寵著,沒吃過什么苦頭,更不用說趕馬車這種風里來,雨里去的苦差事。
眾目睽睽之下,還是那句老話:男人,不能說不行。
“行。”
陳器口是心非地吼一句。
……
一個時辰后,陳大人臉上就是一個大寫的“后悔。”
風太大,吹得人頭皮發麻;
灰塵撲面而來,帕子捂住了口鼻,捂不住眼睛。
最要命的是一雙手,手握著韁繩,久而久之,粗糲的韁繩磨著掌心,疼啊。
陳大人心酸的厲害,感覺自己是迎風吐唾沫——自作自受。
下回說什么,也不逞英雄了。
奇怪,姓天的小小年紀怎么能做到累死累活,一聲不吭的?
廢話。
陳大人自己回答自己:他就是個下人,我做什么和他比?
整整六個時辰,中間就停下來休整了兩次,喝了點水,嚼了幾口干糧。
趕到十里縣的時候,已過子時。
陳十二的頭發被吹成了一個雞窩,胡茬被吹得長了兩寸,滿頭滿臉的灰塵,整一個野人模樣。
另一邊,馬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主仆二人一對眼,腦子里默契地浮上兩個字:命苦。
這廂邊,兩輛馬車剛停下,那廂邊一個黑影也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
“先生。”
是天賜。
天賜一身的灰塵,唯有一雙眼睛是亮的:“先生,咱們賭對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松出口氣,尤其是衛東君,腿一軟,差點沒一屁股跌坐下去。
這一路,別人吃的是趕路之苦,她受的是心里的折磨。
來十里縣是她的提議,可萬一呢?
萬一宋平真的不在十里縣呢?
其次,就算在十里縣找到了宋平,那宋平也是個瘋子。
瘋子倒是會做夢,只是不會記得賀湛英是誰,他們如何給瘋子施壓?
衛東君越想越后怕,一路都在默念三句話:
菩薩保佑。
神仙保佑。
閻王爺保佑。
一只大手攙扶住了衛東君。
她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溫和的眼睛,不由微微一怔。
寧方生松開手,落在她肩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后看向天賜:“快說說,都打聽到了什么?”
天賜一臉興奮:“五年前,這十里縣真有一個說自己是狀元的瘋子。”
寧方生瞳孔一縮:“那瘋子叫什么?”
天賜:“叫什么不知道,但他左邊眉毛是斷的。”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