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寧方生的臉上。
吳酸的目光最為灼熱。
這個寧方生當真只是個斬緣人嗎?
為什么比他還看得透徹。
當初,他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時的想法,和衛三小姐一樣,許盡歡得罪過的人,真的有那么多嗎?
后來琢磨了一夜,才想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寧方生回看著吳酸:“吳大人,說后來吧。”
“后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越演越烈,這些人為了搞死許盡歡,無所不用其極。
終于有一天,許盡歡的身世被他們查了出來。
海盜的爹,妓女的娘,這樣的身世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把柄。
尤其,許盡歡的爹是許淼。”
吳酸一聲嘆息:“許淼曾經和倭寇勾結,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刑部那頭,軍中那頭都還有案卷留存。
就在這時,一股新的流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出來。”
衛東君聽得手里冷汗直冒:“快說,是什么新流言?”
吳酸需要深深吸進一口氣,才能將那段如同噩夢般的往事,用最平靜的語調說出來。
“說許盡歡真正的爹并不是許淼,而是倭寇。
說他混到華國,混進四九城,最后又混到宮里,是為了幫助倭寇竊取華國的機密。
說他真正的身份,其實是倭寇的細作。”
衛東君驚聲:“證據呢,這種事情是隨口說說就行的嗎,總得有證據吧?”
吳酸的聲音有些發顫:“這些年,他出入各個高門,幫人作畫,便是證據。”
衛東君激怒得不行,“這是什么狗屁證據?當初,可是他們自己求著許盡歡上門作畫的。”
吳酸和項琰同時抬起眼,向面前的少女看過去。
少女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眼里簇著兩團烈火,烈火將她的五官灼燒得有些變形,還有些猙獰。
不知為何,吳酸的鼻子有些發酸。
六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除了項琰以外,還有人為許盡歡鳴不平。
而項琰眼眶,竟一點點濕潤了。
這姑娘可比當年的她,勇敢多了。
“阿君。”
寧方生突然喚了一聲衛東君的小名。
“很多事情,無需證據,捕風捉影便是最好的證據,尤其是事關家國天下,上頭都是抱著寧肯錯殺,也不能放過的態度。”
衛東君被這聲小名,叫得一個激靈,這才突然意識到,剛剛自己有點失控了。
“對不住,我現在就是聽不得冤枉啊,流言之類的這些詞,這些詞總會讓我想到我們衛家。”
上一句說對不起,下一句她就直奔主題:“吳酸,倭寇這事,是不是扯上了你?”
“是!”
吳酸回答得極為痛快:“徐行既有對手,也有幫手,那些幫手也如衛三小姐一樣,想要一個實打實的證據。”
“然后呢?”
“然后,刑部就開始調查這事,接著錦衣衛介入,而我一聽錦衣衛介入,心一下子慌了,慌得不行。”
吳酸臉色陰沉得仿佛要滴下水來。
“我擔心了二十幾年,害怕了二十幾年的事情,只怕是要發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