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傍晚,天就完全黑下來,滿天濃濃的黑云里,隱隱透出一點暗綠和不祥的紫氣。
還沒有到掌燈的時辰,此刻的陳府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這鬼天,不正常咧。”
守門的老漢一邊嘟囔著,一邊跨出門檻。
一般老爺會在這個時候回府,身為下人,他得出府迎一迎。
很快,胡同口駛來一人一馬。
老漢不用抬眼看,聽著那馬蹄聲,就知道是老爺回來了。
但今兒的馬蹄聲,聽著好像有點著急。
片刻后,一人一馬到了近前,老漢陪著笑迎上前:“老爺回來了。”
陳漠北不等馬停,便跳下馬,把韁繩往門房老漢懷里一扔:“劉管家呢?”
“劉管家出門了。”
“什么時候出去的?去了哪里?”
看門老漢一聽侯爺這聲音,嚇得收起笑容,畢恭畢敬道:
“回老爺,劉管家一個時辰前就出門了,去了哪里他沒有說,但小的瞧他走得還挺急的。”
“可有人跟著?”
“回老爺,沒有人跟著,劉管家是一個人出門的。”
一個時辰前出門。
一個人出門。
走得挺急的。
種種跡象表明,劉恕己是得到了他的命令,匆匆離開侯府,來和他匯合。
但在城門口,卻沒有見到他的人。
陳漠北腦海中浮現一個駭人的猜測——
劉恕己出事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只有一個可能,便是那幅畫。
難不成……
小畜生把畫交給了朝廷,朝廷把劉恕己帶走問話了?
不對啊。
他沒有那個膽量。
他是我親兒子啊!
“夫人呢?”
“夫人在家呢。”
“家中可有什么事情發生?”
“沒發生什么事,都好好兒的。”
話音剛落,陳漠北一把揪住老漢的前襟,整張臉因為憤怒,而瞬間顯出扭曲。
“什么叫都好好兒的,那小畜生呢?”
看門老漢嚇得臉都白了,哪敢說十二爺被您關了好些天,只含糊道:
“十二爺應該也好好兒的吧,小的,小的好些天沒瞧見他了。”
小畜生也好好兒的?
陳漠北瞳孔縮成針尖,眼中有一絲茫然閃過。
侍衛來報,小畜生挾持了衛府大爺,逃出陳家,難不成他是從后門逃走的?
“衛府大爺上門了沒有?”
“老,老爺,小的一刻鐘前,剛剛換班,白天發生的事情……”
一問三不知的蠢貨!
陳漠北不等聽完,煩躁地把人往邊上一推,大步往內宅走去。
他走得又急又猛,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最糟糕的畫面。
劉恕己出事,那么接下來呢?
接下來是不是輪到自己?
輪到陳家?
每一個想象都像冰錐刺進心里,陳漠北加快腳步,直奔自己的書房。
所有事情的關鍵——
先確定那幅畫,到底在不在!
在。
那么就是他杞人憂天。
若是不在……
那他和陳家便大難臨頭了。
……
走到院門口,陳漠北目光一掃,突然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