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寧方生和衛東君、陳器三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吳酸暗中幫項琰的事情,他們是聽吳酸自己說的。
吳酸做得很隱蔽,甚至可以說是悄無聲息,以至于項琰自己都沒有察覺。
而陳漠北卻連這些都一一查了出來……
可見他在暗處,付出了多少的功夫。
也難怪有執念呢。
“我除了推斷出這些外,其實,還推斷出別的一些事情。”
寧方生聲音一沉:“是什么?”
“吳酸的身世,牽扯著我父親,我父親一生行事沒什么差池,唯有在兩件事情上,會遭人詬病。
一件是沒有斬草除根,放了許盡歡一條生路。
另一件是收留吳酸。
放許盡歡一條生路這樁事情,我父親并沒有做錯。
一來許盡歡當時不過是個孩子,二來許淼夫婦把他藏了起來,天地這么大,一時間上哪兒找去?
所以這樁事情,可以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收留吳酸這一件事。
陳漠北目光,再一次看向許盡歡。
“收留吳酸一事,既扯到我父親,也扯到吳酸。這樁事情可大可小,可黑可白。
往小了說,父親是憐惜一條生命。
往大了說,父親心存異心。
往白了說,那孩子一天也沒有在海上生活過,他有一半的血液,是咱們華國人。
往黑了說,他爹是倭寇,他也是倭寇,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陳漠北胸腔起伏,聲音也漸漸變得顫抖起來。
“人的嘴,是一張殺人不見血的刀,這刀若是沖著我陳家來,陳家夠吃一壺。
再聯想到,長公主說的以命相幫這四個字……
我又推斷出,你許盡歡有可能是在用你的死,幫我父親掩飾收留吳酸這一件事。”
話音落下,寧方生三人的視線,齊唰唰落在許盡歡的臉上。
然而,許盡歡的臉上,卻只有一抹淡笑。
這抹淡笑對寧方生三人來說,不覺得有什么,然而落在陳漠北的眼里,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進心口。
“許盡歡,你笑什么?”
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一個推斷,我吃不下,睡不著,眼睛一閉,滿腦子的問題。
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幾年,誰會把這樁事情拿出來興風作浪?
誰對我們陳家恨之入骨?
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對付我們陳家的?
你為什么要幫?
你為什么要以命相幫?
我們陳家明明是你的仇人,你為了報仇,不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的嗎?
我父親殺了你爹,逼死你娘,這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啊!”
最后一句,陳漠北幾乎是用盡全力地嘶吼起來。
沒有人知道,連袁氏和劉恕己都不知道,他這些年過的是什么日子?
他沒有辦法入睡,哪怕是身體累到極致了,腦子還異常清醒,清醒地想著那些個問題。
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常常會突然驚醒。
醒來,心臟劇烈地顫抖,像是要跳出胸膛,一波又一波的惶恐向他襲來。
就在這時,他眼前會出現一個朦朧的影子。
那影子越來越清晰。
是許盡歡。
對著他冷笑。
“陳漠北,你知道怎么樣報復一個人,最痛快嗎?就是讓他生不如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