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夭夭輕聲重復,眼前仿佛浮現出了那樣的畫面——靈霧彌漫的街頭,擺滿了各色靈植的小攤,一個穿著銀紋裙的少女蹲在攤前,看著一盆蔫蔫的星隕花,眉頭皺得緊緊的,發梢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而不遠處,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少年站在靈霧里,清冷的眉眼落在少女身上,眼底的冰霜一點點融化。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界銀皇的聲音變得溫柔了些,“河河那時候剛離開家不久,在無憂界的街頭逛靈植攤,想買一盆星隕花,可那花被攤主養得快枯萎了,她蹲在那里,用自已的本源之力一點點滋養它——她身上的銀輝,在靈霧里像小太陽一樣,一下子就照亮了無憂的眼。”
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場景:少女指尖泛著淡銀色的光,小心翼翼地拂過星隕花的花瓣,嘴里還小聲念叨著“再撐撐呀,很快就好啦”;少年走過去,聲音帶著剛出關的清冷,卻難得放軟:“這花喜陰,不能用這么強的本源之力直接滋養。”
少女抬頭,看到少年的瞬間,眼睛亮了亮——那是她離開家后,第一次有人跟她好好說話。她笑著說:“你知道怎么養它嗎?我想把它養活,帶回……帶回一個地方。”
少年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縷極淡的本源之力,輕輕落在花根上:“我知道。我叫界無憂,你呢?”
“我叫……何音婕。”少女猶豫了一下,報了自已的化名,卻沒發現少年聽到這個名字時,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總覺得,這名字像是反過來的。
從那天起,界無憂就經常出現在河河身邊。他陪她逛遍了無憂界的街頭,給她買她愛吃的“靈糖糕”,幫她養那盆星隕花;她會跟他說街頭的趣事,說靈植攤的攤主又進了新貨,卻從不說自已的家,不說自已的壽命。
界無憂,也從不多問,只是默默陪著她,看著她的笑容,覺得五萬年的閉關,都不如跟她相處的這幾天開心。
“無憂上門求娶后的一百年,有一天,河河的本源突然動蕩,月華珠碎了一顆。”界銀皇的聲音又沉了下來,“無憂才知道她的事——他抱著昏迷的河河,闖了銀家的山門,跪在我面前,說‘前輩,我知道河河的壽命,我能救她。我要突破天源境,掌控命運石,把她的壽命換回來’。”
天源境——那是界靈族傳說中的境界,自從上古以來,就沒人能達到。界銀皇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看著他眼底的堅定,突然就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已。
“我告訴他,天源境只是傳說,沒人知道怎么突破,可他不聽。”界銀皇的聲音帶著一絲惋惜,“他說,就算是死,也要試試——他不能看著河河無奈等死,看著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枯萎。”
后來,界無憂就帶著河河回了無憂界。在一間布滿陣法的密室里,他將自已剛突破本源境的全部本源之力,一點點渡給了河河——那是他五萬年閉關的成果,是他作為天之驕子的資本,可他眼都沒眨,就全部給了她。
“當時密室里的光芒,連無憂界的界域都能感受到。”界銀皇的指尖泛著淡淡的銀輝,像是在模擬當時的場景,“河河醒過來,看到他蒼白的臉,哭著說‘你瘋了嗎?這是你的本源啊!’,可無憂只是笑著,按住她的手說‘我的本源,能讓你多活幾年,值了’。”
渡完本源的界無憂,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可他卻做了一個更瘋狂的決定——渡劫。他知道,只有突破天源境,才能真正救河河,所以他不等本源恢復,僅憑肉身,就引來了無殤界最恐怖的“九九天劫”。
“那劫雷是紫黑色的,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界銀霜的聲音哽咽著,她當時偷偷去了無憂界,遠遠看著那片被劫雷籠罩的天空,“我們都勸他,等本源恢復了再渡,可他說‘我等得起,河河等不起’——他寧愿自已死在劫雷下,也不想讓河河等不到希望。”
界銀皇的眼眶也紅了,他別過頭,看著院外的靈霧:“最后,劫雷散了,我們沒找到無憂的尸體,只找到了他留下的一縷殘魂印記——那印記說,他沒渡過劫,但也沒死,只是魂息受損,暫時不能見河河。他讓我們瞞著河河,說他去閉關突破了,讓她好好等著。”
“可河河還是知道了。”界銀霜抹了把眼淚,“她感受到了無憂的殘魂,知道他沒渡過劫,卻還是笑著跟我們說‘我等他,他一定會回來的’——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手里還攥著那盆星隕花,花早就枯萎了,可她還是舍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