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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在宮外,得到消息比沈盡枝要快的多。
一聽見俞歡走失的消息,全家都震動。沈家所有家丁都出動,沈倉還去尋了好友府中的人,沈二嬸、沈二叔也各自帶人去尋。
這一晚的燈會,當真是熱鬧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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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危險也隨之襲來。
俞歡從門外那兩人口中聽得不少消息,將他們的謀生猜了個七八分。
眼看著圓頭的咕噥一句,“這么長時間,也該醒了。”
那方臉的也跟著站起來,二人一齊朝關押她們的小屋走來,幽涼月色投在他們背上,他們的影子如同一棟沉甸甸的大山,壓在了門上。
霹靂乓啷,銅鎖被擺弄的聲音,冰涼的金屬碰撞聲,聽的人心中戰戰栗栗。
門開了,二人從外邊擠進來,便見俞歡一副迷茫睜眼的樣子,望著他們:“這是哪啊?”
這屋子里連張桌椅都沒有,只地上鋪了些喂馬用的干草,稱得上是粗陋至極。
然而今夜卻很不同。
這屋里多了個嬌嬌的千金小姐,靠著墻,露出領口的脖頸又細又白,比那玉器行里最寶貝的玉都要好看,一雙帶水似的眼看過來,臉上那幾分茫然恰到好處叫人心軟,墻上的影子都秀美的不行。
他們平日里干的都是粗活,在大戶人家面前點頭哈腰的人物,哪里有機會這么近的肆無忌憚的瞧人家小姐,這時候看的眼睛都直了。
只覺得這屋子都仿佛不再是草屋,變成藏嬌的金屋了。
“這是咱們跟你成親的洞房。”圓頭的奸笑著,同那方臉的走過來。
俞歡愣了一下,問他們:“真的?”
這樣的反應,叫那二人都愣住了。
“你不怕?”圓頭的那個瞇著眼問她。
俞歡卻是泫然欲泣的望著他們,語出驚人的哭道:“恩人,我可算等到你們來了。你們不知道,我以前過得是什么日子。”
圓頭的和方臉的對視一眼,均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方臉的那個將門帶上,而后問俞歡:“過得什么日子?”
并不是他們好騙,只是他們太自大了。
陳家風頭在外,他們是陳家的走狗,雖不被跟那當官的較量,卻是在百姓里橫慣了的,出門便是人人避讓,于是一日一日的越發猖狂,真以為沒人能壓住他們了。
這會,也不嫌浪費時辰,愿意聽俞歡說幾句。
俞歡即興發揮,為自己捏造了個高門大戶里無人問津的庶出小姐身份,編造了個偏執表哥強制愛的故事。
她講故事的能力向來是一絕,連那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女孩都忍不住偷偷轉頭看了過來。
俞歡講大戶人家的日子難捱,府里的下人如何欺辱她,講自己勇敢堅強不放棄,心中向往著將來尋個好男人出嫁,好脫離這苦海,誰知轉瞬又被表哥盯上。
表哥見她孤苦無依大膽糾纏,甚至放言將來成婚要叫她當他的小妾……
俞歡的故事講的九曲回腸,引人入勝。
她屈起手指抵在下巴處,眉心微蹙,哭哭啼啼:“聽人家說,做了小妾之后,若那主母有意刁難,當妾室的還得給她洗腳……我不想給他們洗腳。”
又說,她不是沒想過跑,只是每回跑出來都會叫那表哥捉回去。
最后,淚蒙蒙的抬眼看他們,哽咽道:“多虧了你們,我才,我才逃了出來。”
逃了出來……那方臉的男人被她謝的心里不得勁,心道這哪里是逃了出來,這分明是剛出虎穴又進狼窩。
只是她哭的實在是可憐,看向他們的目光又滿是信任依賴,叫人不忍心戳破這真相。
那圓頭的動了心思,問她:“那你想要找什么樣的男人?”
院外忽然傳來陣陣腳步聲,仿佛有什么隊伍經過。方臉的抬頭看了一眼,隔著窗什么都沒看見,又收回了目光。
俞歡假意擦拭著眼淚,口中應付著:“找一個,真心待我好的。不求他榮華富貴,只求他本本分分,愿意好好過日子。”
這算什么條件。
圓頭的略過那句本本分分,只揀了自己想聽的聽,一聽,這說的不就是他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