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嗤笑,線他都能接,會有什么后果?中年人的腦筋卻已經轉開了,想到這大隊動不動集體上吊的行為……
不會專門有那活夠了的老人故意觸電,然后讓家屬拿著保證書訛上他吧?
不行,關于承諾的字據一個字也不能沾!
那桌的阮現現也在添油加醋,筆尖戳著朱慶額頭。
“聽到沒,領導是好領導,待會簽完就把那保證書拍照下來登報!”
朱慶:筆給你得了!
年輕人剛想說話,被咬牙切齒的中年人攔下,“一根線而已,簽什么保證書,未免太小題大做。”
胡和碩擺手又搖頭,“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不知道維修后的電話線是否有礙使用,又是否有礙年限?
你就當我小人之心吧。
領導,您既然出頭調和這件事,就要有承擔后續的準備。
總不能空口白牙,好處人情您占了,后續風險還要受害方承擔,到哪都說不過去不是。”
中年人一下默了,職位上一干多年,從未見過如此難纏的大隊長。
他不一口否決,表面給足了面子,然后再設一道難題!
不對!中年人悚然一驚,不是一道難題,是在不知不覺中,把所有難題推給了他。
對方看似退了一步,答應只要他作保就同意和解。
這個保人自己當了,害平頭大隊損失一筆,被借此找麻煩已經肉眼可見……
輕則大隊三不五時剪斷電話線讓他來修,重則找幾個壽數將近的老人主動觸電尋死叫他負責。
保人打死不能當。
但消息傳回上面,上面的人可不會體諒他的難處,只會看見他因拒絕做這個保人事情沒有辦成。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上不來下不去。
想清楚其中關竅,中年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晦暗的目光打量一眼身邊尚且稚嫩,五講四美又易沖動的小青年,收斂心中思緒,笑著開口。
“行,胡大隊長想得周道,我做主讓身邊小王跟你們簽保證書,后續維修一切由我們縣辦承擔。”
名喚小王的年輕人笑容一下淡了,有些不想當保人,但想到自己的功勞和名字會傳回到上面,笑容一下回歸臉上。
胡和碩看了一眼阮現現,目光別有深意,點頭頷首,“可以,我寫字據,二位看過沒問題后簽字蓋章。”
接收到目光示意的阮現現又開始教育侄子,超大聲的:“保人唉,寫上寫上。”
朱慶滿臉喪氣的瞅她一眼,搭臺子,“保人而已,專欄字數有限,確定要寫進里面?”
阮現現笑了,明面教導侄子,實際說給年輕人聽,“這你就不懂了吧?保人,沒有通天本領,誰敢當這個保人?
試問,電話產生任何問題,例如年久漏電電死了人,后果都要簽署字據的保人來承擔。”
聽到此,年輕人已經激靈靈打個哆嗦,心生退意,但還沒有完全認清中年人的險惡用心。
朱慶捂住被筆尖一下下敲打的腦門,瞥一眼那邊,“沒這么嚴重吧?小,小姨,你是不是把人想壞了?”
小姨兩個字脫口,朱慶憋屈極了。
可兩個月的鄉下磋磨,身上早沒了那股恃才傲物的勁頭,為了去新廠上班,為了躲過即將到來的秋收……
小姨就小姨吧,只要他媽不介意,喊她祖宗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