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道路兩側擺攤叫賣,有一些手工的各式籮筐蒲扇,也有一些大碗茶水和充饑的包子蒸餅。
只是前面有雪騎開路,攤販們低調不少,甚至會站起來目送騎兵通過。等雪騎通過這一段走遠了,剩了盧家望不到頭的車隊,他們又重新開始叫賣。
吆喝聲不絕于耳,給本該昏沉沉的炎熱夏日帶來一絲活力,好一片繁榮景象。
盧修終于找回邏輯,“……難道他們就不怕今年絕收?幽州看起來一切正常不像遭了災的樣子,今年干旱不是都要絕收了嗎,我們范陽的地不說今年肯定歉收的嗎?”
“幽州靠海,沒有西邊那么干,這些做生意的也沒多少土地。”
大概盧修看得太認真,賣大碗茶水的注意到他了,那攤主喊他不如買碗茶喝,“……貴人買幾碗吧,我們這里比前面朱雀大街便宜一文的!”
盧修驚了,“他他他居然主動喊我!!這……你們懂吧?”
懂。
幽州底層百姓居然就這么跟士族兜售大碗茶水,換了范陽,街上的小販可不敢主動和士族搭話。
盧仝很嫌棄他的一驚一乍,“怎么,你長了犄角會吃人嗎?!”
“二伯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他們不怕騎兵我可以理解。但您平時在范陽走在路上的時候,攤販會喊您買茶嗎?還有他們看到我們這么長的車隊,眼里都沒有多少好奇!”幽州人真是見過大世面了啊。
他們不知道幽州每年有多少豪商往返,比盧家馬車更豪華多少倍的車馬他們不知見過多少次了,盧家低調的馬車實在不夠看。亂世又怎么樣,北境很安全,豪商從未放棄往南邊倒騰棉花布匹和各種稀罕物件。
盧仝不理盧修,讓他出口夸北境是不可能的!
盧信想到他和先生第一次來幽州大王就在街上擺攤,還坑了先生一塊好玉,半晌吭哧出一句,“……在幽州擺攤是個好活計。”
盧修:“看出來了。那個朱雀大街又在哪啊?”
昌黎帶著這么多人不會走朱雀大街,而是直接往西拐,要把他們送去西坊的閑置宅院暫時安置。
“在那個位置,朱雀大街不準騎馬,我們提前拐彎了。沿著朱雀大街直走,走到最北邊就能望到遠處的北境王府。回頭休息好了,修堂弟可一定要去看看,來北境一定要去朱雀大街的北入口遠遠望一眼北境王府才行。”
“為什么?”
“坊間都叫它‘天上白玉京’,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彼時盧修不咋信,他實在對白玉京沒個概念,也去過長安遠遠見過建章宮。
等暮色四合,暑熱消退,他帶著族里幾個年輕子弟跟著盧信穿過西坊阡陌交縱的巷子來到朱雀大街的北口,他發誓,他看到了一場盛世幻夢。
他穿過圍城兵亂、饑民滿路、干旱缺水亂糟糟的大晉,來到了天上宮闕的墜落之處。
像一場夢。
北境王府朱紅的垛闕高墻被無數宮燈照亮,檐角的騰龍栩栩如生,仿佛隨時能騰空而起直上九霄。
高墻之上露出的層疊殿宇,斗拱交錯,雕欄玉砌。最先進的燈光照明設計完美的勾勒出了殿宇最雄渾的輪廓,高懸天上,高不可攀。
里面理應仙音裊裊,宮娥漫舞穿梭才是。
經過精心設計的夜景,給地道古人開了眼界。
盧修愣愣的盯著遠處王府,忽覺后背一冷,他發誓,他看見了門樓之上守衛兵器反射的冷光,銳利仿佛直射心臟!
一眼灼傷。
他忙低頭,下意識看向下面的護城河。水波蕩漾,金黃的燈光撒在水面,碎成萬千星辰,好個天上白玉京!
他想瘋跑回去逮住二伯使勁搖一搖,好緊的嘴啊,這都能忍住不說,還敢四處說北境王的壞話?!
盧修的腦回路比較清奇,他第一時間認識到,北境王搞出這種天上宮闕一般層層疊疊望不到頭的宮殿,這種規模的工事居然沒有把幽州拖垮,沒有讓幽州民不聊生,這就不是一般二般的實力啊!
他覺得他悟了。
“應該早點來幽州。”
盧信卻更為推崇北境學宮,“這話可說早了,等你看到北境學宮再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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