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幫派橫行霸道,咱們老百姓惹不起。”
“老頭子去衙門報了官。”
“那些官差卻說老頭子沒有證據,將他亂棍打出來,把他的腿都打瘸了。”
癩子頭吧唧吧唧嘴,神情悶悶的。
半晌憋出一句:
“飛魚幫給那些狗腿子上供!”
“狗腿子們根本不會去查他們。”
“我后來聽說那飛魚幫做人販子買賣,專挑孤兒寡母動手,女娃她,她怕是……唉……”
癩子頭說著說著重重嘆息一聲,說不下去了,只是從腰間掏出一根旱煙。
叭叭抽了起來。
好似要借著繚繞的煙霧,模糊滿腔的愁緒。
沈翊恍然。
所以他們才一聽到報官就打開了門。
不是他們心虛。
而是他們知道,報了官沒有好果子吃,甚至還會連累他們一家。
都是平民老百姓,哪里愿意去和官斗。
便就只能這樣得過且過罷了,這本就是這世道里的生存之道。
陶桃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
她踏入江湖一路行來,早已見識過很多類似作惡的小幫小派。
大多是一些地痞流氓糾集在一起。
行那欺男霸女的惡事。
她也像龍樹寺那般,行俠仗義,解決了好幾批這樣的惡人。
“老丈,可知道那飛魚幫的所在?”
陶桃聲調揚起,隱含怒氣。
老頭子和婦人對視一眼,忙不迭搖頭:
“你們兩個文弱娃子,哪里找得了那些惡漢的麻煩,還是趕快走吧。”
沈翊笑道:
“你們無須擔心。”
“只管告訴我們就行。”
他說罷。
又在一桌的銅板上多放了兩枚。
癩子頭吧唧了一口旱煙。
他悶聲道:
“那女娃子怕是早被賣了。”
“你們非要去,咱也攔不住你們。”
“咱雖然不知道飛魚幫在哪兒。”
“但鴛鴦溪邊上的那些地痞流氓準是知道的。”
沈翊和陶桃拱手,齊聲:
“多謝。”
兩人吃過飯便要離開。
陶桃還順手幫癩子頭將腿接上了。
夫婦二人自是千恩萬謝。
非要退一些銅板給她,還要留他們住宿,不過兩者通通被陶桃拒絕。
她抬頭瞧了瞧,天色剛剛暗淡。
這個時辰。
地痞流氓應該還在外面晃蕩。
兩人向夫婦二人問明了菜場方向,便告辭出了巷子,陶桃跨上毛驢。
沈翊在前面牽著,朝著遠處行去。
深秋露重,日頭隱沒西山,街上的行人寥寥,偶爾有零星幾人,也是神色匆匆歸家。
小毛驢嗒嗒作響的驢蹄聲。
在青石街道上回蕩悠長。
前方的街墻處盡處傳來潺潺溪流的聲音,兩道山溪從西山流淌繞著東極鎮匯成一處。
又東流出海。
同源而起,又同源而終。
故而得名“鴛鴦”。
寓意夫妻成雙,一心一意。
不過現在的鴛鴦溪邊,卻是被賭坊瓦舍占據,成了烏煙瘴氣之地。
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這里是地痞流氓喜歡聚集的地方,但是也有各種小幫小派摻和,成分復雜。
除了有權有勢的地方豪強,尋常百姓都不愿靠近這里,沈翊兩人出了巷子。
溪邊的垂柳邊上。
靠坐著的幾道人影。
正在大呼小叫地搖骰子比大小。
陶桃柳眉一挑:
“那幾個應該是了。”
“直接找上門?”
沈翊瞇眼,他已經看到那幾人的動作停下了,他微微一笑:
“不用麻煩。”
“他們會找上門來的。”
一個白面書生,一個文弱書童,還有一只黑毛驢,深夜不歸家,跑到鴛鴦溪晃悠。
要么就是無知無畏。
要么就是色心大發,想去勾欄耍一耍。
無論是哪種,這都是流氓地痞喜歡狠宰的對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