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惹事,不怕事,真遇上了也得干啊,干咱這行,本來就是刀尖上走鋼絲,不過刀子最好也別使,使了很容易出事,你看那些帶把小攮子的,通常就兩種人,一種是真正的職業殺手,替老大或者雇主處理問題,大多數還附帶處理尸體。人家不叨叨,專朝喉嚨心口窩下刀,出手就要人命了,不留活口,這樣的也不想后果,活一天算一天,真逮著了就槍斃,講點所謂的行業良心的就抗拒到底,反正左右都是一死,幡然悔悟的就供出上家,在里頭臨死時可以少受點罪。再一種就是剛出道的小混混,不知道個天高地厚和輕重緩急,動不動就愛亮出個小逼刀子來嚇唬人,碰上個真亡命的,非當場死一個不行,過后活下那個抓起來也躲不過吃槍子兒……”
狍子的話讓幾個小兄弟深切體會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之哲學精髓,這可不是教科書上能看得到的,只能在實踐中以老帶小,言傳身教才能學會。
有的新兄弟在聽了孢子的話后,就悄悄的收起了刀子,至于另外幾個跟狍子討債收賬的老人,卻是絲毫不動,一個手里提著臟乎乎的黑尼龍小挎包,里面是鐵棍,三節涂著黑亮油漆的小鋼管套在一起的,叫伸縮甩棍,朝下一使勁,啪就甩開了,掄出來抽人,會疼到骨頭縫里。
還有一個直接就背著一個帆布挎包,里面裝著一塊磚頭,打人的時候輪起來亂砸,比流星錘還猛。
又過了十分鐘的樣子,一車人都下來了,他們很快的到了對面的小旅館,控制住了里面的那些女人,剩下幾個人悄悄摸到一個一個客房門口,靜靜地佇下,一個馬仔機靈地把耳朵輕輕蹭在門上,細細地聽,一臉愜意。
他也不回地豎起左手,攥了攥拳頭,這是一切正常可以動手的意思。
狍子點點頭,抽出后腰的斧子掂在手里,低啞著嗓子,咬牙擠出一個聲:“弄!”
手下的一個小弟往前跨步,朝著門鎖上方三寸踹去,這樣的門,其實就里面一個小插銷,用幾根螺絲釘淺淺地掛著,“砰,”一踹即開,呀……呀!屋內,曖昧的粉紅小燈泡也就牛蛋子那么大,濃濃的腥騷之味讓人鼻子發癢,床上一豐腴女子白得晃眼,慌亂中扯過一條花褲衩掩在胸前,雖然速度不慢,還是被大家瞧見兩粒姹紫嫣紅一閃而過。
這個歲數的娘們,還能這皮色兒的,真是不錯,她瞬間眉角含情瞥了一眼狍子,那不經意地一瞥,深遠而厚重,既像戰友對戰友,又像炮友對炮友,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狍子的幾個兄弟都知道,這個女子叫水妹,是一家門面暗陳的洗浴中心的大媽咪,資深老鴇子,手下按摩小妹不多,大中小項正規不正規的全活都做,大多是些半老娘們,倒是調教的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在本地小半個城郊地帶還稍有一點知名度,頗受中老年,農民工師傅和工薪階層,大小屌絲們的擁戴。
屋內,床側,有個男子,赤條條光著兩扇大黑腚,渾身油亮暗黑,半站不蹲地,五十開外的年紀,半禿頭,滿臉肥肉嘟嘟,胸前和腹間的肥肉此起彼伏著,一臉猥瑣可惡,惶恐狼狽地瞪著這些人,錯愕間,一時無語。
“我,我沒嫖唱,這是俺朋友,女朋友……”黑胖子對孢子說道。
狍子今天穿了條迷彩作訓褲,壯實的身板小平頭,半截袖子的黑緊身汗衫下胸肌突兀著,腮幫子一咬牙,臉上猙獰出好幾道肉筋來,打眼看,活生生的治安聯防隊員的裝扮。
“你是李道青吧,”狍子聲音平平的,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是,是我,我是李道青,這位警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跟你們局那誰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