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著我。
閉著眼,還念叨著。
“喜歡秦淮渝。”
我捏捏他的臉,撥通張叔的電話,嗓音低啞。
“通知卿家的人過來接人。”
張叔說,卿家家主只有一個孩子,就算為了不斷子絕孫也一定會照顧好他。
卿家幾乎和秦家綁在一起。
他們沒必要再送他出去獨自承擔一切,接下來的人生他可以幸福。
這就是我選擇放手的意義。
43
卿家的車停在秦家門前,我站在窗后,目送那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離開。
我沒有送他離開。
我的自制力沒那么強,我不確定我能做到在明知他要走的情況下不強行把他困在身邊。
做不到的事就不做。
我目送他離開,這是我們在秦家見到的最后一面。
可那時我并未想到。
那一面,會成為我們這輩子見過的最后一面。
44
“抱歉,犬子近日精神狀態不佳,可能暫時無法與您正式見面。”
電話那頭傳來的中年男聲抱歉。
我握緊手機。
“為什么會精神狀態不佳?是他出什么事了嗎?”
中年男聲意味深長。
“不知道呢…”
“或許,是犬子在秦家遇到過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沒了聲音。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變得很好拿捏。
他的父親是個人精。
意識到他對我的重要后,這段關系的主動權就不再掌握在我的手中。
“讓我看看他。”
我的嗓音冷淡而不容置喙。
“卿家需要秦家的注資,你的態度將決定注資到賬的時間。”
對面陷入沉默。
我有軟肋,卿家也有軟肋。
靠秦家茍延殘喘的卿家,就算手中有軟肋,也不敢真仗著軟肋在手為所欲為。
我收到一張照片。
時隔半月之久,我終于再次見到他。
他笑得很開心。
蹲在地上,托著腮,雖然對面什么都沒有卻依舊開心。
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這么雀躍的表情。
至少還在秦家時從未有過。
我嗓音艱澀。
“他過得還好嗎?”
消息很快出現。
“很好。”
我放下手機,心臟深處空蕩蕩的,卻又說不清是哪里空。
——他過得很好。
比在我身邊時要好,比必須和討厭的我綁定時要好。
這就足夠了。
我不要我幸福,我要他幸福。
45
卿家不肯讓他見我。
理由還是那個,他現在精神狀態不佳。
我想去見他。
只是人在喜歡上另一個人時總會變得膽怯,我也不例外。
精神病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病了?還是為了躲我找得借口?
我不想自取其辱。
他不想見我,我便實現他的愿望。
我沒再去過卿家。
有關他的一切,我只能靠一張張照片和一段段視頻獲知。
他后來變得很愛發呆。
坐在臺階上,蹲在花園里,站在樹蔭下。
只是看起來他總是開心的。
一開始是卿家家主在手機上發照片和視頻,后來漸漸變成了那個奇形怪狀的家伙來送。
奇形怪狀的家伙總是穿著他的衣服。
或許是因為窮到買不起衣服穿。
奇形怪狀的家伙腦子不是很聰明,總是不小心平地跌倒,把自已摔進水池,誤闖進我的浴室…
我只能一遍遍把奇形怪狀的家伙丟出去。
很累。
但只要能看到他的照片,收到他的近訊,似乎一切都還能勉強接受。
我們以互不相見的模式互相共存。
直到那個和平時一樣的早晨。
我打開信件,收到他的死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