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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住他,沒讓他掉下去,我怕他再次受傷。
可他的情緒很激動。
不斷掙扎著,想從我的懷中逃脫。
我生氣了。
不是因為他的掙扎而生氣,而是生氣于他會變成這樣。
他原先不是這樣的。
他總是笑著,背著太陽,卻比太陽還要耀眼。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不清楚,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
——如果那一年我沒有走就好了。
如果我沒有缺席他的人生,或許我能更明確地知道他都遭遇了什么。
如果…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我蹙著眉。
“別動。”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像被我嚇到,軟趴趴地不動了。
我將他擺正。
“你受傷了。”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低下頭,呆呆地看受傷的地方。
我有一點沒說錯。
他剛剛掙扎的太厲害,害得傷口再次雪上加霜。
沒有愈合的傷口二次開裂。
血滲了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的討厭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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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掙扎了一下,但我抱著他,所以他沒能像泥鰍一樣從我懷里滑走。
他安靜下來。
或許是知道跑不掉,乖順地靠在我懷里。
不動的他總顯得很乖。
我原先是這么認為的,看監控時也是這么認為的。
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他不是變得安靜了,只是經歷過的太多事使他逐漸麻木,學會像木偶一樣抽空感情保護自已。
所以他總一動不動。
床上的血還在,我不想他再掙扎弄傷自已,沒放開他。
但傷口不能不處理。
我一手按著他,另一只手去拿碘伏。
他中間想自已解決。
被我看了一眼,又默默縮了回去。
碘伏碰著傷口。
應該很疼才對,他應該撒嬌,或者發點脾氣。
偏偏他什么也沒做。
像個木頭人,任我擺弄。
唯獨在我要看他傷口的時候他抬手替我擋了一下。
他不在乎自已的傷疼不疼,卻反過來在乎我看到傷口會不會怕。
胸口變得很悶。
我丟下棉球,低頭看他。
他被嚇到。
抬頭,有些茫然地看我。
像是在問:怎么了?
我知道我不應該對他發脾氣,卻還是沒能抑制住情緒。
“為什么不去看醫生?”
我問他
“你明知道這么做不會有用,這種傷口必須去醫院找醫生縫合。”
我第一次對他說了重話。
是的,我并不理解。
為什么他總是不在乎自已?為什么他總是什么也不說?為什么他總是將自已放在最末位?
我氣惱他。
我心疼他。
他低下腦袋,摳著指尖,一會兒這看看一會兒那看看。
“太忙了。”
胸口發悶的感覺越發明顯,我質問他:
“有什么好忙的?”
關心那個姓裴的?關心他的父親?還是關心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他沉默了一會兒。
仰頭看我,攥緊拳頭,又很快松開。
窗外有喜鵲飛過。
他看喜鵲,不來看我。
“那天我要和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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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