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眼下該當如何是好?”毛瑞見潘簡若眉頭緊鎖,忍不住出言問詢。
潘簡若銀牙一咬,恨聲道:“傳令全軍,即刻補給,半個時辰后,全速向鹽州進發!”
毛瑞聞言,精神一振,高聲應喏后,轉身傳令而去。
“楊渝啊楊渝,你既要報仇,便自行料理,鹽州我潘簡若定要帶著兄弟們拿下!”潘簡若美目含煞,抄起身后金花盤龍棍,翻身上馬,望著北方愣愣出神。
且說宥州城外的哈拉河口。
楊渝此時親自領兵三千和宥州兵短兵相接。
哈拉河位于宥州西北,由于河床寬闊,水深浪平,時常被宥州用來行船運糧。此河口正是宥州碼頭貨物集散地,堪稱宥州命門,一旦河口有失,宥州糧草斷絕,必死無疑。故而,楊渝才會親自領兵攻打哈拉河口。
楊渝不是沖動莽撞之人,以她的眼光怎會看不出宥州兵有意算計自己。可她這一萬人,有五千是領軍衛騎兵,五千是天波府老兵,自從馬一浮死后,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這五千領軍衛人心浮動。
馬一浮以狠厲的手段逼迫神策衛去用生命填補環州的出城通道,在外人看來楊渝絕不會善罷甘休,甚至說不準哪天楊渝就會用同樣的手段送這五千領軍衛去死,以慰那五千神符衛的在天之靈。故而這五千領軍衛人心慌慌,更何談什么死戰,若不是身旁有神符衛看著,他們早就做逃兵了。
再說這剩下的五千神符衛老兵,其中大部分軍官都是當年和楊昭征戰天下的舊部,其中不乏第二次回到這哈拉河口,心中的憤懣,不甘,雪恥之心可想而知。再經過宥州西夏兵這么一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馬上跟宥州兵決一生死。
楊渝對此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此次作戰一是防止部下嘩變,二是整頓人心,徹底掌控神符衛。說她騎虎難下也好,借機收買人心也罷,楊渝都不否認。她報仇是真,攬權也是真,收買人心亦是真,既然都是真,就不必糾結這幾個“真”各占幾分。
此時,日光清冷薄淡,恰似一層輕紗,綿軟無力地自云霄漫落,拂過之處,未能添得半分暖意,反讓這河口的每一寸景致,都浸染上了蝕骨的寒涼。
沙灘上,細沙粒粒凝霜,人行其上,悄然無聲,唯有足底傳來的冰寒,絲絲縷縷,順著血脈直鉆心底,令周身都泛起一陣顫栗。
淺灘里,水波凝作細碎冰碴,在水中浮沉、錯雜。相互碰撞交錯之際,那一聲聲脆響,恰似寒玉相擊,清越又冷冽,音波悠悠傳開,驚破這河口的靜謐,讓凝霜的蘆葦瑟瑟頷首,令周遭空氣更添幾分凜冽。
楊渝身披銀白戰甲,頭戴兜鍪,盔下容顏冷峻,卻難掩其冷艷風姿,那雙眸恰似寒夜繁星,透著無盡的殺意,手中梨花槍,槍纓凝霜,槍尖寒芒凜冽,仿若霜天掣電。
其身后五千領軍衛騎兵,五千天波府老兵,皆盔明甲亮,肅然而立,雖寒風徹骨,卻士氣如虹。
“眾將士,今日便是雪恥之時!”楊渝語聲清冽,恰似碎冰相擊。
言罷,輕提韁繩,座下戰馬長嘶一聲,率先沖過沙灘。
馬蹄踏過之處,霜粉揚起,冰寒沙塵,彌漫半空,恰似云霧翻涌。奔至淺水灘,那水剛及馬膝,冰碴割擦馬腿,引得戰馬嘶鳴連連,楊渝卻坐姿沉穩,控韁有度,須臾間,已馳入淺水中央。
她目光如電,掃向對岸西夏兵陣,厲聲喝道:“我乃天波府楊渝,今日特來血洗宥州,報往昔之仇!”
西夏兵聞其名號,又見她單騎突進,言語狂傲,頓時滿臉猙獰,呼喊叫罵,揮舞著鋒利彎刀,如惡狼般洶涌而來。
為首一西夏壯漢,絡腮胡結滿冰霜,掄圓彎刀,裹挾著呼呼寒風,勢大力沉,直劈楊渝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