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你不明白。”飾非沉聲說道。他的義眼中倒映整個世界,但世界中空無一人。
“這次是他們主動找我的,時隔十年,那些夢魘的影子再次找上我,他們可沒打算放過我。”他看著正在被裝進麻袋的小腳尸體閉上眼。在一片黑暗里,他始終能看清一道緋色。
——那是如夢魘般,糾纏他十年之久的影子。
“我對此求之不得,倒不如說,我正是依靠這個作為動力才能從地獄中活下來。”
“我會活著,活著走出去,然后我會找到他,找到那個將我送進監獄的人,向他復仇。”
“這是我的夙愿,夏都。”飾非攥緊拳頭。夏都聽后也知道了答案,他知道,這次談判破裂了。他做不到,沒辦法將自己這兄弟從泥潭中拉出來,他只能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歌謠:
“搭上西行的波音747,做決定前沒先過過腦子~”
“人生充滿機遇,電影中的一切都將成為現實~”
“無人愛我,我饑餓無比,我想回家~”
“南加州從不下雨,但女孩啊,他們沒告訴你嗎?”
“這里從來都是大雨傾盆,大雨傾盆!”
民謠的旋律以歡快著稱,但這首歌,在雨中,卻帶著一絲愁緒。
飾非安靜地聽夏都將整首歌哼完,等最后一個音符結束后,夏都轉身,拍拍他的肩膀:
“這是我和基廷最愛的歌。每次唱起,都讓人覺得已經回到家中。”
“家里陽光明媚,從不下雨,基廷沒有淹沒在河流中,我也沒有被投入大牢。”
夏都看向飾非的眼睛。不是那只丑陋的義眼,而是飾非自己的那只黑色眼睛。
“有些事,我不多問,我也不會再試圖勸你。“
“我能為你做的不多,只是在出獄前會打點好一切,讓你在獄中安全。“
“但飾非,等一切結束后,我會在外面等你。“
“——等你回家。“
夏都說完,便轉身沿探照燈的光路回到監獄中。他什么也不再說,只留下飾非一人在黑暗的雨幕里。
飾非伸手,探向雨中接住雨水,等夏都離開后,他向前邁一步,讓衣服徹底被雨水浸濕,然后,他在黑暗中呢喃道:
“回家,你自己這不是也從來沒放下過嗎?夏都老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