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東國曾發生過這樣一起駭人聽聞的慘案。
在一場由大家族舉辦的生日宴席上,有人投毒,在宴會用酒中檢測出大量的氰化物。
這是場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鴆殺。
苦杏仁只需經過七夜浸毒,那便是絕世的毒物。那位大家族的族長在喝下那杯鴆酒后便一命嗚呼,連帶著一起死去的,還有一同參加宴會的其余數十位家族成員。
宴會本是為家族中一位年輕成員而準備的,但幸運的是,這位壽星到場稍晚,并沒有喝下這些摻毒的鴆酒。年輕的家族繼承人當日也在老管家的安排下有事外出,并未出席那場宴會。
事后調查取證一無頭緒,所有宴會用酒都由家族中那位老管家看管,而他也已經在喝下那杯酒后死去了。沒人知道宴會籌備期間,究竟是誰偷偷潛入酒窖做了這一切。
“——是你做了這一切,對嗎?”
張震宇平靜地復述這則來自東國的舊聞,然后,他被飾非打斷,他被義眼審視,就好像被看穿心中所想。
他無奈地笑笑,既不肯定,也不否認。飾非見后,也皺起眉頭:
“有個司馬家的人告訴我,術士們都是瘋子,他沒騙我,所言非虛。”
“鴆殺親族,只為奪權?我不明白,獅子先生,如您所說,您明明就是張家的指定繼承者。家主之位注定會傳到您手上,您為何還要做這些事?
“傳到我手上?諸葛先生,您能確定,到時候傳到我手上的,究竟是張家,還是某個龐然大物的不可言說的影子?”
張震宇停下撥動琉璃珠的動作,然后猛地一甩手,一旁的燭火便因此變的搖曳。
在提到這個話題時,他難以維持一直以來的風度。燭火在他臉上明滅,讓他的臉明暗兩分。
“千年來,張家一直以諸葛家馬首是瞻。我們是諸葛家的附庸。”
“但諸葛家祖地那場滅門慘案后,張家群龍無首,險些在家族動蕩中也遭遇滅門。”
“這給了那龐然大物可乘之機,就和千年來你們諸葛家對張家所做的事一樣,滲透,控制,然后,逐漸掌握。來自那龐然大物的權勢就是不可見的越收越緊的絲線,在不知不覺間將整個張家纏的喘不過氣來。
“來自另一個家族的饋贈就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張家為此沉淪千年,而現在,他們同樣在重蹈覆轍,諸葛先生,在我這里,你們諸葛家和司馬家沒有任何區別,都不過是投毒的覬覦者。
“家族族長?別招笑了,我父親那樣,只能算是個傀儡。
話音剛落,現場便變的出奇地安靜。張震宇凝視飾非,飾非也在細細打量他的表情。
片刻后,就像是注意到什么,飾非長舒一口氣,嘆息道:
“但即便做到這種地步,你也還是沒擺脫掉那龐然大物的蛛網,不是嗎?
“鴆殺親族,接手家族,做完這些的你卻發現,到最后什么也沒改變。
“司馬家和張家依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如若不然,你這未來的繼承者又為何要跑到新大陸來。”
飾非說完,張震宇臉上的表情有所變化。起先這表情帶著幾分質疑,然后很快,他變的無比坦然。
他舉手,為飾非鼓掌:“您真是敏銳的讓人害怕,諸葛先生。”
“這是很容易就能聯想到的事。再加上你先前那般反應,我現在明白您所說的那句忤逆家族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