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亭舟回來了啊,你這孩子怎么走路不出聲啊。”張小雨被嚇了一大跳,好險沒從墻上摔下來。
里面在菜園子澆水的孟晚聽到門外的對話,匆忙放下水瓢回了屋子,該死的,好像真的十天了,聽宋姨說她那日進鎮子就是她兒子上私塾,她一道跟去采買東西的。
“大郎你回來了,今日怎么比往常早了?”正巧常金花到河邊打水回來。她家院里一口缸,廚房一口缸,廚房那口是人吃的水,平日都是去村子中心處的公用井里打,往常澆個菜洗個澡用的都是她家門外不遠處的河水。
“張小雨?你來我家作甚?”把挑水的擔子一放,常金花臉色稱不上好,見到兒子的喜悅都被這個碎嘴的一掃而空了。
“我……我從這兒路過,路過。”張小雨腳底抹了油似的轉身就走,腳步飛快。
宋亭舟矮身挑起地上的擔子,腳步沉穩。
“大郎,不用你,娘來就好。”常金花心疼兒子徒步回鄉還要幫她干活。
宋亭舟躲開她的手,“娘,你先開門。”
“誒,好。”常金花忙從懷里取出鑰匙,打開門上掛的銅鎖。
宋亭舟擔著兩桶水進門,“怎么白日還要鎖門?”他娘只是去村中公井取水,又不是出遠門,何故鎖門?又想到張小雨趴在他家土墻上偷著往院子里看……
“大郎,你先跟娘進屋,娘有事與你商議。”
常金花讓兒子放下扁擔隨她進屋,宋亭舟進去后先看了眼他常住的小臥房,房門緊閉著,再隨他娘進了主臥房,炕上只有一床被褥。
“亭舟,娘在鎮上買了個小哥兒回來。”常金花單刀直入的說。
宋亭舟嘴唇輕抿,“送走。”
“大郎你……”
宋亭舟卻不再聽她的勸慰直言,他個高腿長,轉身兩步便走到小臥房門外。
“我不知你身份來歷,但既然被人買賣,想必出身不好,我也不逼你,這幾天你先住著,我自離開回鎮上私塾,待你尋了好去處便自行離開吧。”
孟晚在屋子里背靠木門,越聽越是不妙,如今他尚且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律法,但在路上也聽人牙子說過,他在官府的戶籍上已經登錄奴籍,哪怕宋家將賣身契還他,他頂多算個自由身的奴籍,仍是不能開戶買地。
再說他以前世界的古史來說,做買賣千兩銀子以上自動歸為商籍,但是——他連最低等的商籍都不算,是奴籍,與娼妓、戲子乞丐統稱為賤籍。
奴籍是不能做生意買賣的,如被發現抓進官府發配充軍,他是小哥兒,充的什么軍可想而知,那還不如半路死了,不然到軍營里也是折磨致死。
戲班子走南闖北,朝不保夕,而且戲子都是班主從小在乞丐堆里挑小的、年幼的開始培養。
他如今的年歲肯定是不成的,那么就只有剩下的兩種選擇,要么當妓子,要么當乞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