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不知踩著什么趴在墻上望他。
孟晚真是無語了,這家媳婦還真是外向。
“我家燉了魚。”
小梅也不嫌土墻上的土灰蹭臟了衣服,仍舊跟他打聽,“是不是宋家大郎又要回來了?”
孟晚在灶臺燒火弄得臉上沾了灰塵,他先回了小梅一句,“是啊,表哥一會兒就該到家了。”
然后低下頭用木盆里的水洗臉。
小梅看著他洗臉也要驚嘆兩聲,“剛才就想說,你長得好白啊。”
“誒,對了你……”小梅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自家大嫂端了兩個大盆滿是洗好的衣服,兩個大盆疊落在一起,竹哥兒走的格外艱難。
“不和你說了,我大嫂回來我去幫他晾衣服。”她下了墻頭去接竹哥兒。
她走后孟晚才想起上午明明是她和竹哥兒一起洗衣來著,怎么她后來那么早就洗完走了,竹哥兒卻現在才回來?
人多就是是非多,好在宋家人口簡單。
孟晚從盆里抬起臉來抹了一把,他也不擦干,頂著濕漉漉的臉去菜園子摘胡瓜。
菜園子就在大門口的位置,門外一進人孟晚便察覺到了,他將臉從瓜秧中探出,與剛回來的人四目相對。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秋日中午的陽光并不刺眼,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孟晚臉上眉梢還殘存水痕,膚色在光暈下白的晶瑩剔透,眼下的赤色小痣艷的勾人心魄,他紅潤的唇一張一合,清透的聲音便自口中傳出,“表哥,你回來啦。”
宋亭舟背著竹編書箱風塵仆仆的趕回來,本來神情難掩疲憊,卻在見到孟晚的一瞬間下意識挺起腰背,“怎么這么叫?”
孟晚以為他不愛聽,低下聲答:“是宋姨說的,叫公子太過生份,在外喚你表哥。”
宋亭舟萬般心思,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字,“嗯。”
孟晚有些怕他,雖然相處不久,但他就是覺得此人與常金花不同,常金花是面冷心慈,而面前這位,他看不透,也不敢看。
“表哥進屋吧,我還要摘些菜。”
宋亭舟放下書箱,“我幫你。”
孟晚一把拽下近在眼前的胡瓜,“我摘完了,表哥請。”
他手里拿著那根營養不良似的胡瓜,一溜煙跑進廚房,宋亭舟背起書箱,清晰的聽見廚房里常金花的譴責聲,“造孽喲,這么小的瓜你摘它作甚,墻頭上不是有只大的嗎?”
接著是孟晚嬌嬌軟軟的辯解聲。
“我沒瞧見。”
“姨我錯了,一會就去將它全家老小都帶來見您。”
“呵。”宋亭舟嘴角帶笑,轉瞬即逝,隨后便是鋪天蓋地的顧影慚形。
孟晚貌美,聰慧伶俐,他幾次入谷陽縣縣試,也曾見過官家小姐仆從侍女隨身出行,排面極大,一靜一動都是尺量般規矩,行走坐臥間全是風雅,不免有書生欽慕,暗自遐想。
風流佳人與落魄書生的話本賣的最是緊俏。
可孟晚與那些世家女比起來又是不同,他如今說不上孟晚是哪兒不同,但卻隱隱發覺自己似有些與他不配,不匹配、不般配。
謙謙公子,卻不免自慚形穢。
宋亭舟回來,家里又是一頓好飯,常金花的肉剛燉上,米飯蒸在魚肉鍋里,隔著竹簾子。
孟晚在廚房看火,屋內母子倆談話聲不大不小,沒有避著他的意思,他隱約能聽見幾句。
“不是十日一旬假,怎么這次隔了這么久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