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了同窗在書店里抄書,這些是抄書賺的銀兩,娘你拿著,不必我回來才吃肉。”
“家里總之餓不著,你讀書才是大事,抄書只是小道,萬一影響了你讀書可如何是好?”
“只是假期里才去一日,平時還是在私塾念書,好了,錢您收著,不必惦記我。”
孟晚拌了盤胡瓜,他心思轉動:看來宋家的家底也不厚,現在又多了他一口人吃飯,宋亭舟讀書也是大頭,光這樣坐吃山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孟晚將拌好的胡瓜端上了桌,打斷了母子間不甚愉快的交談,“姨,菜飯都快好了。”
常金花將炕上沒縫制完的衣服往里一推,下了炕,“我去看看。”
孟晚跟著她出去端菜端飯,飯桌上宋家也沒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常金花嘗了口孟晚燉的魚,贊道:“晚哥兒手藝真是不錯。”平日她燉的魚腥味難去,也就只是能入口而已,村里嫁娶置辦的席面上有些也有魚,比她做的好吃照晚哥的卻也差些。
宋亭舟聞言也夾了一塊魚肉嘗了嘗,“是……晚哥兒做的?”
下廚被人肯定是件幸福的事,孟晚笑瞇瞇的說:“我用家鄉的法子做的,你們再嘗嘗豆腐。”
豆腐燉夠了時辰,吸滿了魚湯的醬汁,一口下去又燙又香,自然也是好吃的。今天這頓飯三人連紅燒肉都少動,反而將魚和豆腐吃的一干二凈,連湯汁都拌飯吃凈了。
宋亭舟那么高的個子沒白長,他一人便吃了五碗米飯,孟晚吃了三碗。
常金花有喜有憂,孟晚聰明能干是好事,家里錢財不多也是事實。
晚上宋亭舟要住他的小屋,孟晚又將被褥搬到大屋炕角,晚些睡覺時候兩人隔著簾子說話。
“姨,表哥一年束脩多少?”
常金花詫異道:“怎么說起這個?束脩倒是不多,一年一兩半的束脩。”
她言語未盡,孟晚問:“還有其他筆墨紙硯和書本錢?”
“誰說不是呢,那些才是大頭,一刀最便宜的白麻紙八十文,一只最次等的毛筆也要二十文。”
“這些都還好說,但是書最麻煩,看一本少一本,我也不知道那些個書都是同樣薄厚,怎么有的貴些,有些便宜些,總歸都是上千文。”
孟晚暗自咂舌,一兩銀子差不多是一千文,一兩銀子便夠窮苦人家一年的吃喝了,卻只等于讀書人的一本書?難怪此時農家的讀書人如此稀有。
“姨,你覺著集市上賣豆腐的賺錢嗎?”
常金花說到宋亭舟讀書的花銷,面上不免愁苦,被孟晚將話題茬到別處,一時半會的還沒反應過來,“啊?你剛說集市上的豆腐攤子?”
“他們兩口子那是祖傳的手藝,十里八鄉獨這一份,除了鎮上的老王家,就是他們家了,自是比地里刨食的強。”
孟晚大膽直言:“不然咱們也做豆腐呢?能賣的出去嗎?”
常金花被他的話逗笑了,“都說了人家那是祖傳的手藝,咱們怎么做?也不是沒人也想做這個營生,可做出來的東西就是不成型,別說賣了,自己吃都是一種酸澀味道。”
孟晚在早餐店打工的時候點過豆腐,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我會做,咱們自己在家做也拿到集市上賣呢?”
常金花猛地從被窩里坐起來,“你真會做?”
孟晚被她的動作嚇了一大跳,磕磕巴巴的說:“和家中長輩做過兩次,應該可以做出來,不然明日我便試試?”
常金花亢奮異常,“那當然極好,明日一早我送大郎出門便去村里有黃豆的人家買上幾斤。”
“姨,先少買點試試再說。”
“誒,我曉得了,你快睡快睡。”
第二天一早,為免宋亭舟為了家里的事分心,常金花并沒提試做豆腐的事。
給他準備了干糧,送他出門,常金花立即去村里相熟的人家問豆子的事,如今秋收,已經有地多的農戶開始收秋,剛好有家前兩天新打了豆子下來,已經脫皮曬過了,常金花稱了四升回去,大概八斤左右。
集市上新豆子約三文錢一斤,村里人收了常金花二十二文,還多給她抓了一把豆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