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花眼角的褶皺加深,表情似帶著些膽怯,回頭對著追來的老婦人低聲喚道:“阿娘。”她近四十歲的人了,在親娘面前也會露出這種閨中才有的小女兒姿態。
“你……你……唉!”老婦人熱淚盈眶,想責罵常金花,又心疼她死了丈夫孤身帶孩子長大如此艱難,想叫她回家坐坐,又想到當家作主的兒媳婦怕是不允,萬般心緒涌上心頭,真叫她只能流淚。
“娘,你別哭,我日子過得不苦。”常金花只得回身安慰她,自己卻也紅了眼眶。
孟晚在旁邊手足無措的站著,原來這就是宋姨的母親,母女分明住的不遠,為何是這種久別重逢的姿態?
常母年過六旬頭發斑白,她顫顫巍巍的扶著女兒的手問:“我們娘倆三年未見了,你在村里過得如何?亭舟可還好?這個小哥兒是……亭舟娶的夫郎?”
常金花語氣哽咽,“娘,你安心,我夫婿留下的積蓄不少,亭舟也孝順懂事,我過得并不苦。”
她拉著孟晚的手,在老母親面前也沒遮掩,“這是我給亭舟相看的夫郎,還沒過門。”
常母身形矮小,她微仰著頭看向孟晚,“哦,孕痣鮮亮,是個好孩子。”
孟晚略顯尷尬的對常金花說:“姨,旁邊的面攤上有長凳,你扶阿奶過去坐著聊吧?”
“不不不。”常母拒絕道。
“我是出來給你二弟家的雨哥兒買糕吃的,不能與你多說。”
常金花知道她二弟妹有多跋扈,不敢讓老娘為難,“那你快些回去吧。”
若是早兩年看見老娘,還敢說句等亭舟中秀才再去看望她,如今卻也說不出口了。
常母看著女兒衰老許多的臉龐,到底是沒忍住從錢袋里抓了兩粒零碎的銀角。
知道女兒好強,她一句話也沒說,趁她扶著自己的功夫偷偷塞進孟晚手上的籃筐里。
孟晚張口欲言,老太太臨走前卻橫了他一眼,孟晚只好裝作沒發現。
常母看著老娘顫顫巍巍離開的背影,垂頭抹了抹眼淚。
回村子的一路上常金花都興致不高,回到家后坐在炕上一言不發,籃子里有銀子,孟晚不敢亂動,將它提進屋子放在常金花腳下他便默默退了出去,
喂完了雞,孟晚稱了兩斤黃豆用清水泡好,首次做他怕出錯,還是少來點先試試。
做完這些已經晌午了,但宋亭舟不回家的時候,他和常金花都是一天兩頓飯食,不光他家,村里皆是如此。
孟晚勞作了半天,早上那兩碗粥早就消耗光了,肚子咕咕叫了兩聲,灌了幾碗涼水往下壓了壓,他琢磨起碾黃豆的事。
豆腐制作起來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屬于那種如果沒有別人說豆腐是如何如何做出來的,一般人基本是想不出方法的,但若知道了法子,其實步驟真不算繁瑣。
三泉村中有片曬晾糧食的廣場,被夯實的光滑平整,中間還有兩個碾子,一大一小,也不知是哪年誰家的,總之一直都在那兒放著,誰用誰使。
大碾子沉重,只有壯漢和牲口能拉得動,小的那口孟晚走去曬糧場試了試,還好,目前拉著是不費力的。
他想起集市上豆腐攤的夫妻倆,集市上人流量那么大,他們卻只做了三盤豆腐,想必是附近村子的消耗力就那么多,那平常在村子里賣,每天一板豆腐能賣光都是好的了,若是到鎮上叫賣他腳力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