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中間寫完福字后,四角處再加上幾片祥云,就像這樣……”孟晚大概畫出了幾筆上去,幾朵簡約版的祥云便出現在紙張上。
宋亭舟來了興致,接過他手中的筆自己畫了兩下,“這樣?”
他手穩,但缺點是寫字慣了,畫起畫來也帶著些鋒芒,看起來有些僵硬,總體看著又比孟晚畫的好看。
他自己也看出些長短來,皺著眉說:“我畫的不好。”
農門學子就是如此,能識字讀書已是不易,琴棋書畫哪樣不是燒錢的東西,不是他們能接觸到的。
孟晚從小學到高中都有免費的美術課,簡單的素描速寫他都會,高中還跟著他的文豪同桌混了幾節竹笛課,象棋會一點,圍棋非常臭,要是把這些都劃拉上……
孟晚摸了摸下巴,那就算琴棋書畫就剩琴不會了,往后有錢了找機會學學也成。
“這里下筆重了,要有一種銜接感,就是從粗到細的過渡,而不是一下子就轉變了。”他抻出宋亭舟筆下的紙張,像模像樣的指導上了。
宋亭舟側目看他一眼:“你畫,我寫。”
孟晚蔫了,“啊?但是我手軟。”
宋亭舟面不改色的說:“我教你運筆,你這樣聰慧,學個幾日就差不多了。”
孟晚還真沒經人這么夸過,他單手撫臉,感覺臉頰熱熱的,“真的假的?那我就試試?”
第二日宋亭舟出門去買紅紙,常金花挎著籮筐找宋六嬸作伴做活計,孟晚獨自在家中練字,晌午日頭好,他停了筆伸了伸腰,下炕和面,好久沒吃包子了,今日暖和些,面團能發酵的快些。
他和了個大面團,將蓋豆腐的麻布用溫水洗了兩遍罩在面團上,再扣上個小一號的木盆,放到大屋炕頭,早上燒了炕,還有余溫在。
他做好這些準備到院子里的旱廁解決生理問題,結果半路被人叫住。
“晚哥兒!”小梅還是站在墻頭那個位置叫他。
“你這是站什么上了,小心點。”
兩家之間的院墻起碼一米八,小梅也就一米六,孟晚最近覺得自己長高了點,約莫能有一米七了,比小梅高。
他倆都得踩著東西才能從墻上露出腦袋,小梅沒像之前那樣扒墻頭,肚子大了不方便,而是站在什么東西上的樣子。
“踩著木墩子,結實著呢!”
小梅揚聲喊:“你最近咋都不找我玩了,訂婚也沒叫我一聲。”她性子直,天天念叨什么就要說出來才痛快。
“最近家里事太多了,訂婚的事我姨說不聲張了,簡單辦辦,就沒特意告訴你。”孟晚其實私下是不喜歡找她玩的,哪怕不是田興的事,他對田家人也沒有太多好感。竹哥兒被打不是一朝一夕,第一次知道這件事還是小梅露給他的,可見他們全家都默認這件事,人家的家事孟晚不想再管,但對這家人感觀不好是絕對的。
之前鄰里鄰居他剛來確實也沒朋友,小梅又自來熟,兩人愛結伴出去,但田興的事過后,他是說什么都不想再接觸田家人了。
小梅對這個解釋略微失望,“哦,這樣啊。”
“小梅,站那么高做啥呢?掉下來咋整啊,快下來!”田大伯娘的從自家院子里喊小兒媳。
小梅的腦袋縮下去,“誒,我和晚哥兒說兩句話,馬上下來。”
田大伯娘氣她不穩重,卻不和她說,反而兩步走到宋家門口,“晚哥兒啊,在家呢?”
這不廢話嗎?有事直說算了,嘴臉真虛偽。
孟晚內心腹誹,臉上卻掛著笑,“大伯娘來啦,可惜我姨不在家,要不就叫你進去和她說說話了。”
田大伯娘暗罵他小小年紀只會耍嘴皮子功夫,笑意一收,語重心長的說:“我就不進去了,伯娘找你有點事……”
她等著孟晚接她的話,結果孟晚就干巴巴的看她不吭聲。
田大伯娘也不再拐彎抹角,“小梅身子重,懷的是我們家第一個曾孫,她年輕性子俏,又不像你這么老成,往后還是少在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