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借此攻擊宋亭舟,便是因為鄭廩生的小兒子前些年相中了來府城參考的宋亭舟。
那時他們都是第一次來府城,正是意氣風發少年郎。張繼祖又愛看話本子,自然也期待來那么一場與大家閨秀的風花雪月。
鄭廩生家有小資,但子嗣不豐,只有一兒一女,兒子還是小哥兒。女兒出嫁后,鄭廩生夫婦倆便商量著找人入贅,宋亭舟樣貌俊美,少年才子,正是不二人選。
鄭廩生家的小哥兒長相并不出彩,鄭家在昌平府中也只是小戶,可那已經是張繼祖夠不到的高度。
張繼祖第一次這么嫉妒一個人,鋪天蓋地的不甘與怨恨充斥他的全身,他恨不得立即滅了宋亭舟取而代之。
到底是膽怯了,那包毒藥被他換成了瀉藥,他抖著手將藥下進宋亭舟飯食里,對他毫無防備的宋亭舟輕易便著了道。
他那次同樣沒中,但得了手的刺激感讓他接二連三的對宋亭舟下手,這次他又在鄭廩生面前造謠宋亭舟早有未婚妻,又帶著其他貌美小哥兒來府城作陪。
鄭廩生本不信他一面之詞,可另幾位同窗作證卻讓他不得不信,家中哥兒蹉跎幾年已有十九,在府城招婿是癡心妄想,無奈也只能選了張繼祖入贅。
誰承想,宋亭舟竟中了頭名案首!
如今悔的何止鄭廩生,遠在泉水鎮的何秀才,后來知曉宋亭舟中了案首也是悔恨萬分。
不說這些人心中何想,宋家人和馮家人都是歡天喜地。
院試前四十名都叫做廩生,不必再交役稅,上衙門可以不跪,每月還有朝廷發放糧食,最重要的一點,廩生可入府學讀書,還是公費!
馮進章自是想入府學的,“春芳,府學有宿舍,這次回鄉后下回你便不必跟我來府城了,家里田地還需你留在家中料理。”
他家兄弟幾人,還有叔伯嬸娘等一大家子,地完全能種的過來,馮進章只是嫌棄盧春芳性子粗俗,嫌她丟人罷了。
孟晚故意在一旁說:“表哥,你要住宿舍還是住在家里?”
他說完猛覺不對,他們近幾日便要返鄉成親,宋亭舟五月份再回來入學,到時他們豈不是要同睡一屋,他這樣問和邀請人家有什么區別。
果然,常金花暗地里掐他后腰,怪他有外人在還胡亂說話。
孟晚的臉騰得一下就紅透了。
宋亭舟則毫不猶豫道:“你與娘就留在府城,銀子的事我們再想辦法。”
一路的花銷與請廩生的二十兩花銷,加在一起他們也只剩十幾兩銀子了。
盧春芳聽到宋家人的對話,也是不愿乖乖回鄉了,她同馮進章商量,“相公,家里的地有小叔弟妹他們打理,我留在府城可以找份工做,之前我就打聽了,附近有給人漿洗衣服的活計,每日都能結錢,我力氣大又能吃苦,定能養活咱倆。”
馮進章似有不愿,“先回鄉商量了再說。”
常金花歡歡喜喜的要收拾行李租車返鄉,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孟晚則想起來時的艱險,“我們回去先去找黃掙一趟,問他有沒有什么家信要帶給黃掌柜的,還要去祝家告訴錦容一聲,若是能碰到葛大哥,問問他有沒有什么兄弟可以雇傭就更好了,咱們花上幾兩銀子,總比以身涉險強。”
那些江湖人肯定知道什么小路近路,哪里有土匪,哪兒又是誰誰誰的地盤。
宋亭舟贊同道:“好,這些我去辦,順便問車行租車。”
孟晚笑笑,“也不用著急,總歸還有些日子,哪日咱們準備好,哪日再上路不遲。”
今天是高興日子,常金花嘴角的笑攏都攏不住,她去肉攤子上買了肉回來,下了場雨,地上已經冒出綠芽來,新鮮的野菜府城也有得賣,只是價格稍貴,他家還有些土豆沒吃完,干脆沒買菜,只買了二斤肉回來,做了純肉餡的大包子,還給隔壁馮家撿了兩個。
孟晚生的豆芽也吃了兩回了,剩下些常金花都用水浸過后整盆放在炕頭上,先用粗麻布罩了一層,再蓋上小棉被,兩天就能發上來一層短芽兒,到時候炒著吃了。
吃了頓香噴噴的肉包子,第二日宋亭舟便出門先去城西的寶晉齋找黃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