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墉逼停了趕車的人,冷聲道:“王御史不愧是京官,真是好手段啊,險些連我都糊弄過去了。”
王瓚掀開車簾淡淡的說:“本官不知吳大人所言何意。”
吳墉將他隨身行李都翻了個底朝天,卻什么都沒找到。他被逼的紅了眼,“都到這個份上了,王大人不必裝傻,我若是找不到賬本,朝廷命官殺一個也是殺,殺一雙照樣不多!”
吳墉犯得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一個不慎就是萬丈深淵,這會已經和亡命之徒沒甚區別了。
眼見著刀要架到脖子上,王瓚瞳孔微縮,不得不開口,“吳大人逼我也沒辦法,賬本確實不在我手中。”
遠處隱隱能看見安平知府派來接人的車馬,吳墉恨恨的放下了手中的刀,“既如此王大人就在安平好好的待著吧,等之后再路過昌平,下官還是要好好招待大人一番的。”
他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眼中殺氣騰騰,怕跟安平知府打照面,他領兵又回了昌平。
這一路吳墉又將王御史到昌平后接觸的人捋了個遍,所有和王御史接觸的人他全都派了人盯梢,到底落下了誰?
——
在吳知府還在一個一個捋人的時候,宋亭舟他們的車馬已經行至奉天碼頭。
祝三爺財大氣粗的租了一整條大船,東西都已被搬上岸,宋亭舟卻還候在碼頭上眺望遠方,心中越來越沉,他等的人似乎不會再來了。
即將登船的前一刻,一抹紅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宋亭舟快步迎了過去。
小柳一身紅衣,額頭上卻系著根白色的麻布條,將他眉間那道鮮紅的孕痣遮住,顯得不倫不類。
他腳步輕盈似鬼魅,幾步就走到了宋亭舟面前。
宋亭舟這才發現他懷里用藍黑色粗布包裹著什么東西,西瓜大小,被他緊緊摟在懷里。
小柳緩緩的將其中一只手抽離,從袖口處拿出一份信件遞給宋亭舟,“這是昶笙給孟晚的信,也是他交代給我的最后一件事,我辦到了。”
他聲音沒有半點起伏,面色慘白無血,眼神空洞,缺乏活人的生氣,仿佛所有情緒都被抽離,只剩下一副毫無生氣的軀殼。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欲走,孟晚從后面跑過來叫住了他,“小柳?你怎么這副樣子?”雖然不知道小柳出了什么事,但孟晚本能覺得不好。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盛京。”他想也沒想的邀請道。
小柳想做出一個笑的表情,但嘴角卻怎么也牽不起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洇濕了他懷里的布包,布包再往下淌水,水卻是殷紅色的。
他說:“昶笙死了,我哪兒也去不了。”
孟晚臉上的表情凝固,他呆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反倒是宋亭舟閉上眼睛,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無力感。
好一會孟晚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嗓音干澀的再次叫住即將離去的小柳,“你要去……做什么?”
“殺吳墉。”小柳眼神中甚至連恨意都沒有,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任務。
孟晚上前幾步欲攔他,脖頸間卻多了一道透明的細線,那線及其鋒利,他早就愈合的傷口又成了一道血痕,孟晚甚至毫不懷疑,他再往前走,立即就會尸首分離。
宋亭舟反應極快的將孟晚拽回來護在身后,“他想讓你安安穩穩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