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孟晚端著碗熱粥慢悠悠的喝著,問宋亭舟道:“狀紙遞了幾日了,你果然沒有收到吧?”
宋亭舟用飯速度很快,“沒有,狀紙早在第一日就已經被童平扣下。”
孟晚放下粥碗開始剝雞蛋,“他倒真是膽大,這種事也敢犯。”
“之前的王、季兩位知縣太過仁慈,赫山又近兩年無縣令掌管,他一家獨大慣了,這才無法無天。”宋亭舟語氣平淡,并無半點被下官蔑視的惱怒。
孟晚把雞蛋遞到宋亭舟碗里,幸災樂禍的說:“前陣子讓他得意得意就算了,今天就叫他好看。”
常金花看了兩人幾眼,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么,但想來晚兒又要算計誰。她下意識張嘴想勸倆孩子少得罪別人,突然想到現在自己兒子已經是當地最大的父母官了,心中更是比她有成算。
她心中既高興欣慰,又不免惆悵。
她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在鎮上和府城時還能幫晚兒做做衣裳,開早點鋪子,如今卻只能給孩子們做做飯了。
“娘,給你吃雞蛋。孟晚雨露均沾,給宋亭舟剝完又給常金花剝了個。
他最近又要養身,天氣又冷,加上對赫山還不是全然了解,很多事暫時沒辦法做起來。
而常金花初來乍到的,年紀大了又思鄉,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最近好像更沉默了。
思及這里,宋亭舟去前衙后,孟晚叫常金花,“娘,今兒天不好,左右也不能曬太陽,咱們去后邊的宅子里看看,把從京城帶來的料子挑挑,做些小娃娃的衣裳、被子之類的吧?”
今年還沒開始征稅,本來他們的行李都堆在稅庫里。但畢竟不合規制,買了新宅子后,宋亭舟就叫了幾個衙役,將他們的東西都搬到后頭苗家人住的宅子里頭了。
常金花眼睛一亮,“你說的是,該早早備上,做好了下水洗的軟軟的放起來,等入了秋就能用得上了。”
她說完急不可耐,一會兒都等不了了,“雨天地滑,你還過去?不然就碧云我們兩個就夠了。”
雪生今日去前衙陪宋亭舟,就孟晚碧云他們三個在家。
“慢些走沒事的,我自己在家待著也無聊。”孟晚從來沒什么感覺,他小腹上才凸起來一個小丘,和吃飽了飯似的,若有若無,存在感極低。
碧云打著傘扶著孟晚,常金花背了個準備拿來盛放布匹的簍子,獨自打了一把傘走在前頭,三人從東門出去,過了路往西走就是苗家現在的房子。
進了門就見往日院里曬晾的藥材已經被收好放起,一進的堂屋被當做藥房用,門打開著,阿尋在里頭苦哈哈的制藥丸,老四忍冬在旁邊給他打下手,老五白薇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抓屋檐流下來的水珠,她烏黑的雙瞳看到了孟晚三人。
“哥哥來啦!”
阿尋忙著手里的活沒注意白薇的話,反倒是忍冬側頭望了過來,他不會說話,手上又拿著藥材,便只對孟晚點了點頭。
孟晚笑著回應,招手將白薇叫過來隨他們一起去二進宅子里玩。
“小薇喜歡什么顏色的衣裳,哥哥送給你。”
碧云將所有布匹都倒騰出來,這些有的是在盛京買的,有些是孟晚在揚州買的。
揚州氣候適宜,土壤肥沃,所產桑葉質量優良,蠶絲的質量便也上佳,絹綾綢緞舉國聞名。
交通道路不便,嶺南的夏天又熱,孟晚便采購了不少。
他挑了兩匹顏色鮮艷的和一匹深色的布匹,想送給苗家人。
“我們不要哥哥,不要哥哥的東西。”三歲的小孩口齒還不算伶俐,詞不達意,只是一個勁的拒絕。
孟晚猜可能是青杏或者苗爺爺叮囑了他們,認為自己已經幫助他們良多,不可再討要吃食等。
“反正你也拿不動,一會兒我叫碧云哥哥幫你拿回屋子去,你和哥哥姐姐爺爺都能做新衣服穿。”
他大致是把苗家人當成自己員工看待,他們跟著自己到嶺南來開荒,該給的員工福利還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