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姑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這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她沒法狡辯也沒想過辯解。
“我......我從前在寨子里和巫醫學認過草藥,有一種叫鬧羊花的藥草,它的花有毒素,我便下到了飯菜里面,黃家人吃了便可以倒地不起,任我......”
“任你性子軟弱,被他們虐打慣了,又被死死盯住不能離開村子,也不該如此糊涂行事啊!”孟晚帶著黃葉繞了一圈從前面大門走進公堂,及時的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一直跟著他的雪生此時卻沒有跟過來,也不知被孟晚派去哪兒了。
在公堂一側記錄文書的書吏停住筆,小心的望了眼上首年輕威嚴的知縣大人。
內宅小哥兒怎可干擾公堂辦案呢?大人行事這般嚴格,定會痛斥自家夫郎一通的。
他心里這么想著,眼見著平日對他們一貫冷臉的宋大人神態緩和下來,語氣柔和的吩咐下方站立的衙役,“給夫郎拿把椅子來。”
衙役動作迅速的搬來椅子,孟晚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也不知是個什么立場在堂下說話,但最上頭的縣太爺不吭聲,又有誰敢質疑?
“槿姑一時失手殺了黃二壯,確實是重罪,但她的確事出有因......”
“天爺啊!殺人償命,這個毒婦殺了我二兒子不說,還把我大兒子也傷成這樣,要不是衙役制住了她,我大兒子也要被她殺了啊!”聽孟晚說到一半,黃家人不干了,黃葉祖母在堂下哭訴,一個勁的喊冤,非要讓槿姑償命。
被打斷了話語孟晚也不惱,只等她們哭耍夠了繼續說道:“槿姑是殺了黃二壯不假,但黃大壯她可沒想殺,而是失手殺了黃二壯后,由于太過害怕,又被你們家人言語恐嚇之下失了智,這才想要制住對她威脅最大的黃大壯。”
孟晚將目光投向槿姑身上,“是不是啊槿姑,槿姑?”
槿姑自他一進來眼睛便死死的盯著自己兒子,仿佛少看一眼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一般。孟晚連叫兩聲他才回過神來,“啊?是。”
她根本連孟晚是誰都不知道,就憑著本能回應了一句。
黃家人不懂法,也辯不過孟晚,但他們就認準了一個死理,殺人就要償命。坐在地上就開始哭嚎耍潑,又說什么若不是知縣大人將人帶來縣衙,在村子里槿姑殺夫也是要被她們絞死的。
水和村的村長這會兒也架著牛車趕了過來,同樣是這番說辭,他一把年紀還振振有詞的說:“大人新上任可能不知,我們這樣村子里的家務事,向來都是村子里自行料理,從沒有報官這么一說。煩勞大人費心,我們這就將這毒婦帶回村子處置。”
“家務事?”
宋亭舟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而后猛地一拍驚堂木,堅硬的木板發出沉悶又莊嚴的聲音,震得人耳朵里嗡嗡作響。他聲音冷若寒冰,“涉及到人命官司,怎可私下動刑解決,爾等是置國法而不顧嗎?還是在質疑當今圣上!”
天高皇帝遠,這群人不懂什么國法什么圣上,但他們看出來縣太爺生氣了,瞬間便老實下來,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孟晚還是頭一次見宋亭舟在堂上的樣子,差點眼冒星星。不愧是他男人,怎么看怎么有型,怎么是一個帥字能形容的,簡直是又帥又有氣質!
一旁的書吏不得不提醒宋亭舟一句,“大人,您夫郎說的雖然在理,可光是殺夫這一件,可就是斬刑啊!”
禹國律法對這一法案又明確規定,妻妾謀殺親夫是重罪,若因通奸而殺夫更是要被凌遲處死,奸夫則要被判斬刑。若奸夫殺死親夫,哪怕奸婦不知情也要被判絞刑。即使沒有通奸的前提下,謀殺親夫也一樣是死罪難逃。
這種事哪怕是不通律法的人,常在衙門辦事的人也都是清楚的。更何況是熟讀律法的宋亭舟孟晚夫夫。
公堂外的百姓有些見識的也都聽說過謀殺親夫是要犯斬刑的,一時間議論紛紛,黃家人不免得意,認為處死槿姑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槿姑自己心中有對兒子的不舍,也有一絲淡淡的悔恨,若是再晚一些,就差那么一點......如今只有認命了。
“大人我......”
“誰說瑾姑是殺夫了?”孟晚突然出聲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