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爺眸色一動,“你說,三叔聽著。”
孟晚請他到存儲紅糖的倉庫旁,那里有間待客的辦公室,平時門都是鎖著的。
他用鑰匙開了門,先請祝三爺進去坐,這才說道:“三叔本來的常年跑商,手底下也有一群走江湖的鏢師,如果光做運輸,替我運貨,風險少,只管來去路上的事,也少些擔憂。”這是最穩妥的,但祝三叔是個頗有野心的商人,也經歷過祝家身為皇商的繁花錦簇,估計不會選這條。
果然,孟晚話說完后,祝三爺面色沒有半分變化,“這我知道,之前在盛京和揚州之間也跑過兩趟。”
揚州天下商賈集聚,后來者很難打開局面,便是剩下殘羹剩湯也早就被當地的小商販瓜分干凈了。祝三爺插進去旁人連算計都不屑算計,因為他單槍匹馬根本搶不到貨源。
孟晚也不建議他單純走商,他千里迢迢的叫祝三爺來,就是信得過他的手段,想分他一杯羹,“其二三叔可以在我這里拿貨,分銷到何地都隨你的意,我們七三分成,我七你三。”畢竟龐大的人工、土地、場子都在孟晚手上,他承擔了成本和風險,七三分已是照顧祝三爺了。
“若是在糖坊中拿貨,又是怎么個說法?”祝三爺沉默了一會兒后突然說道。
孟晚訝異的看著他,“三叔在我這里拿貨,我自不會多賺你的錢,我家糖坊出的紅糖分兩種,一批是純度一般的市面上常見的紅糖,外面鋪子上售賣是五十文一斤。一種是純度較高的紅糖,八十文一斤。三叔若要拿貨我便每種便宜十五文。但如此一來路上的風險都要三叔獨自承擔,三叔可要想好了?”
祝三爺露出個笑來,“當日我祖輩販鹽,那才是真的從昌平千萬商賈中殺出一條血路,如今你做為東道主,都給我這么大便利了,我還不敢一試,豈不是太過窩囊!”
說實話,孟晚是贊同祝三爺的話的,找準了時機下手就要利落,“三叔既然如此敞快,我也就不再多勸了,只是還望三叔外出行走時多多提及我家的赫山糖坊。”
糖坊建在縣城的南城門外,孟晚提前已經為祝三爺租了靠近南城門的院子,祝三爺帶的人多,孟晚又請了兩個漿洗衣服采買做飯的老媽子。
甘蔗已經全都收到糖坊里,糖廠的糖一已經堆滿了一個倉庫,大范圍的產出已經能計算出來。
安頓好祝三爺,孟晚捧著幾本賬本開始在書房里記賬,常金花本想進來問他晚上想吃什么,見狀都沒敢出聲打擾,又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孟晚拿著賬本和草稿紙飛速記賬。甘蔗收上來后兩村村長挨個田地秤好統計的,每畝地約能收一萬斤甘蔗,孟晚不知前世甘蔗產糖量,但如今他家糖坊的工藝水平來看,大約每三十斤甘蔗能產出一斤普通的紅糖,每四十五斤才能產出一斤純度更高,雜質更少的紅糖。
保險起見,他今年租的六百畝地全都制成了普通紅糖,山頭除了一座養雞,剩下山頭的甘蔗都用來產高純度紅糖了。
六百畝地便收上來六百萬斤的甘蔗,刨除剛開始用來試驗,和中途失誤浪費掉的甘蔗,這六百畝地共產普通紅糖二十萬斤上下。這二十四萬斤的紅糖按市價五十文一斤算便是一萬兩白銀。
山地所產高純度紅糖約五萬斤,市價是八十文一斤,所值四千兩白銀。
但他們這里的糖坊算是總銷處,便不能按市價批給商人。拿祝三叔拿貨來算,每斤孟晚少收了十五文,那普通紅糖就是三十五文一斤,算作七千兩。高純紅糖變成了六十五文一斤,五萬斤就是三千二百五十兩。
全加在一起是一萬零二百五十兩。
成本的話租地的租金三百兩加上幾座小山頭的租金共五百兩。兩村的村民工錢支出太多,共五千一百四十兩。
再加上購買甘蔗種苗、組建糖坊、聘用糖坊員工等,孟晚共耗費了約六千九百八十兩,約等于七千兩銀子。
若是糖都順利銷售出去,他可以凈賺三千二百七十兩,其中花銷最多的便是村民們的工錢。
其實孟晚完全沒有必要請這么多的人工,六百畝地兩百人足矣,但他就是故意讓這些人感受到天差地別的落差感。
孟晚不可能一直上桿子喂這些人吃飯,總要有人受到啟發,跨出現有狀態。只要有人敢邁出第一步來,便會有其他人奓著膽子跟上去。
生產力不是光指盲目的干活,而是要集體共同進步,帶動整個赫山縣的發展。這是光靠孟晚一人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所以他很清晰的知道自己目的,從童家的事開始便與宋亭舟一步步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