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也同陶九說過,青杏成婚后是要到糖坊上工的。
多一個人賺錢日子還不是更紅火?陶九除非是紅山村那個大傻子才不會同意,畢竟現在不光紅山村和紅泥村的村民以到糖坊做工人為榮,旁的村子甚至縣上的百姓,都在拐彎抹角的打聽怎么進糖坊里掙錢。
女娘和小哥兒的地位在兩村也算是飛躍提升,總會有女孩和小哥兒認識到自身的價值,逐漸擁有話語權,進而感染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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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盛京各部都忙,其中以戶部為最,因為所有的田賦稅銀等都陸陸續續的運送到京都,戶部的人要一個個查驗、對照、登記在冊。
哪怕是地方上繳銀、糧的數目不夠,賒欠國庫,也沒人敢在這件事情上造假。
地方縣城將收上來的糧稅上繳當地府城,府城集結完轄內所有縣的銀糧后運輸到布政司,最后再由布政司送到戶部。
這其中但凡有一個步驟出錯,頂在前面砍頭的就是最大那個,想推給下屬背鍋都不能。
戶部尚書寇汶是個出了名的守財奴,每年年底戶部核對糧稅的時候都是他既欣慰又上火的時候,特別是嶺南的賬目,他是一眼都不想看,收不上來銀糧不說,年年倒欠朝廷。
“咦?”查點西梧府賬目的戶部侍郎拿著賬冊眼睛瞪得溜圓。
寇汶問:“怎么了,又是那個州府?欠了銀,還是糧?”他心里厭煩,全國上下交稅要是都像揚州那樣積極就好了。
戶部侍郎欲言又止,“大人,嶺南今年確實還是歉收,但西梧府下的赫山縣,嘖!它……”
“他什么他?給我。”蔻汶一把將他手上的賬冊搶過來自己看,結果幾眼看下來雙瞳瞪得比屬下還大。
“這……這這這!走,跟我去糧倉看看去!”
蔻汶難以相信自己手上拿的冊子真偽,放下一堆的公務就去了糧倉,真的面對那一堆堆的糖時,他沉默了。
許久之后他才艱難開口,“……赫山縣,以糖抵稅?”
以糧抵稅才是常態,雖然鹽糧鐵糖是硬貨,但按照實際來說有人會拿鹽和糧去以物換物,卻很少聽過那鐵和糖去這么做的。問題是,赫山縣那個五年倆知縣的窮地方是哪兒來的這么多糖?真他媽離譜到家了!
戶部侍郎愁眉苦臉的問:“大人,那怎么辦啊,怎們是收還是不收?”
蔻汶咬緊了牙根,“不收?要是不收又沒糧又沒銀的,還讓他們賒借嗎?收了,按市價折算,詳細登錄在冊。”
這件事太奇葩,算是開國第一例以糖抵稅的,被蔻汶完完整整的上書給了皇帝。
“以糖抵稅?赫山縣知縣是哪個?”御書房內穿著常服的皇帝詢問道。
幾個皇子和一品大員都在殿內,太子沒有過多猶豫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父皇,赫山知縣乃齊盛二十五年的進士宋亭舟。”
皇帝輕點面前的奏折,“有點印象,開春時是不是還向朕上奏過要開荒地?是個能為百姓著想的仁官。”能得皇上這番夸贊已是天大的殊榮了,底下官員大都將這個名字記在心里,思量著是哪家子弟,能不能拉攏。
面容俊雅的廉王笑的溫潤,“太子殿下仁厚,這等微末小官還能記得清楚。”
太子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忠毅候恐子不成氣候,特意將其遣送至赫山,至今未歸。”
太子這番話兩個意思,他之所以能答得上來赫山知縣姓甚名誰,是因為自己小舅子在當地歷練,關注一下不足為奇,一個小小知縣又怎能比得上侯府世子呢?
皇上的關注點果然轉移到了秦艽身上,“哦?將嫡子派去了嶺南,忠毅候倒真舍得,是個什么職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