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花叮囑了他幾句,說了些身為長輩囑咐的話語。
孟晚將碧云的賣身契當著他的面撕碎了,縣衙有人好辦事,碧云的良籍早早就給他準備好了。
辭別舊主,黃葉扶著碧云出門。雪生就蹲在門口等著,他身形偏瘦,個子也不像宋亭舟那樣高,碧云輕手輕腳的趴在他后背上,生怕壓趴了他似的。
“我是習武之人,你這小身板累不到我。”雪生難得說了句俏皮話,今天他是作為哥哥送碧云出嫁。
碧云默默的摟緊了他的脖子,從堂屋穿過中堂走過兩座院子到門口的馬車,平日里覺得很遠的距離,此刻卻發現有些短暫。
雪生將碧云放到掛了紅綢的馬車上,對前來迎親的陶九說了一句,“碧云是我弟弟,好好對他,若是不然……”雪生不是多話的人,干脆撿起地上倚馬車車輪的木塊,一掌拍碎,隨后轉身瀟灑走人。
碧云剛才就哭了幾場,聞言又要垂淚。他在后面喊了雪生一句,“哥,我兩天后再回來。”
雪生沒有回頭,只回了一個“好“字。
碧云乘坐的婚車離開宋家,帶著他對過去的難過不舍,奔赴自己未知且期待的新生。
碧云出嫁后家里少了個人,大家都還怪不自在的。
黃葉做活雖然麻利,但人不如碧云細致穩重,常金花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親自帶阿硯。
阿硯到二月中旬正好四個月了,已經會躺在床上來回翻身,需得時時有人看顧,做飯洗衣的活計常金花就吩咐黃葉和秋色。
新的一年開始,朝廷的政令也傳到了赫山,往年送糧和銀改成只送糧,布政司的壓力少了不少。
這條政令想也是和宋亭舟往上送糖有關,孟晚壞笑著說,“我就喜歡看那群大人物吃癟的樣子,只可惜不能當面欣賞。”
宋亭舟將書冊放好,語氣頗為放松,“新來的縣丞做事還算勤懇,等張典史被撤下,我讓陶九頂替了他的位置。”如此縣衙的蛀蟲算是清干凈了,剩下的都是為他所用的人。
“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孟晚感慨這就是大家都擠破腦袋當官的意義,哪怕不做貪官,也總會有各種便捷。
赫山雨水充沛,今日外面又下雨了,宋亭舟詢問站在檐下看雨的孟晚,“今年的甘蔗是不是也該栽種了。”
雨水一連串從屋檐往下落,把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空氣中都是潮濕的泥土味道,孟晚輕嘆一聲,“本來是想先種上兩年甘蔗給村民們打個樣,他們見著有收獲便會自發的栽種甘蔗,如今看來,童家也太沉不住氣了。”
宋亭舟頗感意外,“他們這就要毀約?”
“童平到底是童家嫡系,就這么死了他們不可能毫無怨言,到底是地方上稱王稱霸慣了,還以為自己心思夠深。”這一年可能要多費些事了,孟晚無奈道:“看著吧,直接毀約他們不敢,保不齊弄出些什么事來,要讓我自己去提。”
宋亭舟自身后攬住他,嗓音低沉溫柔,“別讓自己受了委屈,若是不想理他們,便由我出面。”
身后的溫度溫暖又令人安心,孟晚微微瞇起眼睛,輕笑著說:“在你的地盤只能我委屈別人,放心吧,在家待著也是無趣,我還挺喜歡陪他們演演戲的。”
孟晚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已經自行在揚州買好種苗的童家人卻坐不住了,這一車車的種苗不盡快種到地里就會壞在手里,童老二一路從揚州運回赫山辛苦不說,錢也沒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