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梧府暴雨的時候,宋亭舟還沒走出嶺南地界,他帶著眾多手下,剛與承宣布政使等人匯合。
陶八抬頭看了眼烏云密布的天空,“大人,我們該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天色仿佛不是太好。”
嶺南多雨,大家已經很習慣氣候無常了,并無意外之色。一群嶺南最高級的官員們終于在大雨來臨前找到個小鎮,意外的是鎮上的客棧生意竟然還不錯。
“咱們這是新開的客棧,這兩年往這頭跑商的多,鎮上一家客棧接待不過來,鎮上便新開了兩家。”掌柜的笑呵呵的說。
生意興隆,誰不高興?
他們一行人人數太多,鎮上的三個個客棧都沒有空余出太多房間,只能將部分下屬安排到客棧里,承宣布政使帶幾個下屬住到驛站去。
“景行啊,你不和我們同去驛站?”承宣布政使對宋亭舟印象極好,當然也有可能是看出宋亭舟的本事和潛力,想提前打好關系。
不論是哪種,這位布政使同宋亭舟相處的時候都很客氣。
宋亭舟并未因為政績良好而在上司面前恃才傲物,而是規規矩矩的解釋道:“大人,下官的夫郎在這里也開了家驛站,下官將西梧府的幾個知縣帶去,還能避免這里擁擠。”
承宣布政使恍然大悟,“是那個石見驛站吧?本官也曾聽過,既如此你便過去,明早再啟程同行。”
朝覲按理說是要地方上正職官員,即布政司、按察司、知府、知州、知縣,每三年赴京匯報政績、接受考核。
至于副職官員,如同知、通判、縣丞等,他們都無需參加。地方上的武官也不參與文官的朝覲制度。
但嶺南情況特殊,之前一群老年知縣就算了,朝覲一次能要了老命,身體也不允許。再就是嶺南地方偏遠,政績不佳,有時候六年一次,九年一次都不必赴京參加朝覲,畢竟也沒有什么可匯報給朝廷的。
直到宋亭舟任了知縣才改變了這一現狀,六年兩次朝覲,承宣布政司都接到了禮部派發的公文。
可嶺南的知府們也不是誰都要去的,比如出了名的欽州和雷州府,兩地知府便被承宣布政使勒令不許離開任地。
這些便不是宋亭舟能操心的了,他本來就不想去,又趕上天氣不好,心情更是不佳,一張冷酷的俊臉上都似附上了一層冰霜。
石見驛站建在鎮子中心,孟晚的意思是,若是縣城府城之類,驛站建在離城門近的地方比較方便運輸貨物。而然小鎮子本就容易被劫匪光顧,還是在城鎮中心更加安全。
“大人,我去敲門。”那拓身高腿長,和宋亭舟匯報了一聲就下馬叫門。畢竟他是孟晚的人,常年在外運貨,石見驛站的工人很多都是流動狀態,很多都見過那拓。
有那拓開路,一行人順利進入驛站。石見驛站雖然不像朝廷開的官方驛站一樣專門傳遞信件與公文,還能接待朝廷命官,但也有孟晚自留待客的住處。
宋亭舟帶著手底下三位知縣和幾個手下簡單住下,幾乎在剛放下行李的瞬間,外面本來淅淅瀝瀝的小雨便轉變成瓢潑大雨。
雪生提了一桶溫水回來給宋亭舟,到屋子里之后,里頭起碼摻了半桶的雨水。
雨越下越大,天邊又雷聲滾滾,與宋亭舟同屋的那拓用瑤語說了句,“明早千萬不能下了,不然船都坐不上。”
宋亭舟洗漱后正坐在桌邊寫信,聞言將視線移向窗戶。
木制的窗框被風吹的當當作響,如果不是因為石見驛站是新建的,宋亭舟都懷疑它會被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