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娟兒就要撅著嘴,罵我“不解情風。”
忘了說。
娟兒是我妻。
正當我想著娟兒笑起來的模樣,鼻尖忽然嗅到一絲火藥氣。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撲到和平身上,背脊被燃燒彈的火燒得死疼。
我想我大概是上輩子欠和平的。
怎么就招上他這么個憨貨?
燃燒彈扔過來的時候,他還抱著那雙棉鞋仔細地擦呢!
和平嚇壞了,兩條眼淚撲簌簌流下來,整張臉臟兮兮的。
這膽子,比我那小閨女還不如。
他一邊給我包扎,一邊埋怨自己。
“衛國哥,你疼不?要是不護著我,你就不會受傷了...”
我痛的一抽一抽地,還得咬牙寬慰這傻小子。
“誰,誰讓你叫和平呢?”
“不護著你,我護著誰去?”
我總得有個念想。
似乎只要和平一直在。
和平。
就真的很近了。
當天晚上,敵軍突襲,發動了一場不小戰役。
我勉強茍活著,部隊死傷了很多人。
指導員也犧牲了。
以前部隊分大餅的時候,指導員老說自己不愛吃,留給和平那群毛小子。
哎...
老許眨了兩下眼睛,眼淚打在了照片上。
他有點手忙腳亂起來,緊張地撫去上面的水漬,又把它放回了貼著心口的那個口袋里。
這歌唱到他心坎處了。
還是因為老了?
總記掛著當年的那些事。
跟放電影似的,在腦子里停不下來。
老許抬手揩了揩眼角,呆呆地望著臺上。
他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許衛國,年輕時候的娟兒。
背景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了。
信寫得越來越潦草了。
帶著某種視死如歸的決心。
“我不禁明白肩上有著什么擔負。”
“是的,紅星的光芒定會照亮整座山谷!”
“屆時我會戴上那大紅花搖下車窗。”
“看遠處洱海邊的月下定有妹在為我歌唱。”
轟——
聽到這段句句壓在節奏上的念白,眾人的心間不由重重一顫。
是的,紅星的光芒定會照亮整座山谷!
一股電流似乎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先是潺潺溪水,然后勢趨大江,最終洶涌澎湃向大海。
之前層層堆積起來的情感,在聽到這句歌詞之時,徹底噴發!
老許咬著牙,眼淚已經糊了滿臉。
鼓點一下下拍打著。
有點緊張,有點急。
就像那場越來越近的大總攻。
那天,真冷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