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大工程術士,埃斯基·伊沃?”
衛炎走到桌前,沒有坐下,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悠閑地坐在馬扎上的、通體雪白的鼠人。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這個攪亂了整個南疆局勢的罪魁禍首。
對方的身上,沒有他想象中那種屬于妖物的、混亂而又邪惡的氣息。
反而有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混合了學者般的知性、工匠般的嚴謹,和野獸般的瘋狂的,矛盾而又危險的氣質。
“正是在下。”
埃斯基抬起頭,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尖銳的、如同匕首般的牙齒。
“久仰衛炎將軍大名,震旦的擎天玉柱,南疆的定海神針。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用一種極其標準的、甚至可以說是字正腔圓的巍京官話說道,仿佛他不是一個斯卡文鼠人,而是一個震旦人。
這種強烈的違和感,讓衛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廢話少說。”
衛炎冷冷地說道,
“你們的條件,我無法接受。”
“哦?”
埃斯基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是嗎?我還以為,像將軍這樣識時務的俊杰,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呢。”
“承認夏海峰為天離王,此事絕無可能!”
衛炎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朝太祖有訓,裂土封王者,皆為國賊!夏海峰背叛宗室,勾結妖物,乃是亂臣賊子!我震旦大軍,可以戰敗,但絕不可能,向一個叛逆,低頭稱臣!”
“至于從天離裂土撤軍,移交竹林渡口……”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冷光。
“更是癡心妄想!我寧可讓這十幾萬將士,全部埋骨于此,也絕不可能,將我南疆的咽喉,拱手相讓!”
他說完,便死死地盯著埃斯基,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對方依舊堅持那些無理的條件,那他會立刻轉身就走,然后回到營中,下達決一死戰的命令。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得有尊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埃斯基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暴怒,或者冷嘲熱諷。
他只是靜靜地聽完衛炎的話,然后,慢條斯理地,從桌子底下,取出了一個精美的、由白瓷燒制而成的茶壺,和兩個同樣材質的茶杯。
他將其中一個茶杯,推到了衛炎的面前。
“將軍息怒。”
他提起茶壺,為兩個杯子,都斟滿了散發著裊裊熱氣和清雅香氣的茶水。
“打打殺殺的,多傷和氣。”
“我們今天,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吵架的。”
“坐下,喝杯茶,潤潤喉嚨。”
“然后,我們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談。”
埃斯基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露出了一個享受的表情。
“這可是上好的,從皓月林運來的云霧仙茶。”
“將軍遠道而來,不嘗一嘗,豈不可惜?”
衛炎看著他那副悠閑自得的模樣,又看了看面前那杯熱氣騰騰的、散發著熟悉茶香的清澈茶湯,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鼠人……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