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紓華回眸瞧了一眼,剛好看到匆匆跟出來的許紹忱。
她眸色微沉,聲音壓得極低:“侯府。”
宴廳之內仍舊熱鬧,傅冉手里的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似是不會醉一般。
他漆黑的眸子淡淡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卻又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傅冉指尖捏著酒杯,目光最終落在杯中那晶瑩剔透的酒液上。
“殿下可是在憂心許側妃?”李卯在一旁布菜,低聲問了這么一句。
傅冉眉尾輕挑一下,輕笑了聲,“孤為何擔心她。”
“可殿下您是刻意放了側妃出去的。”
那人端著酒杯的動作頓了一下,氣氛隨之有那么一瞬的微冷。
李卯自知自己多嘴了,忙退了下去。
傅冉重重地呼了口氣,將酒杯擱置在桌上,站起身來。
他雙手背在身后,眸光冷冷掃過李卯,嘴唇緊抿成一條線,半晌也不曾說話。
眾人皆是注意到了冷臉的太子殿下,下意識地噤聲,都跟著放下了酒杯。
眼下皇帝將大部分政務都交給了太子,太子雖是對外宣稱輔國政,實際上大權已然交到了他手上,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故而無人敢跟他對著干,這會兒自然是都小心翼翼地,等著看傅冉的下一步動作。
宴廳之內的氣氛都跟著冷了下來,正命人備了新酒端上來的沈以紜眼看著傅冉臉色不加,忙過來詢問。
“可是酒菜不合殿下胃口?我這便讓人撤下去,做些殿下愛吃的。”
她正欲叫人過來,便被那人冷聲打斷。
“孤有些頭疼,不知二小姐府中可有地方可以休息?”
沈以紜微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看見傅冉皺起的眉頭,這才慌忙答應:“自是有的!”
眼下傅冉跟著沈以紜出了宴廳,不過走了幾步便見得某人月白色的裙角露出一處。
他向來身體康健耳聰目明,這會兒卻猛地咳了一聲。
“殿下怎么了?”沈以紜忙湊過來查看,柔若無骨的小手覆在他的心口上。
傅冉倒也不曾拒絕,目光不經意間從假山石那邊掠過,最終落在面前那人那張嬌嫩的臉蛋上。
“無妨,孤只是有些累了。”
“那紜兒扶殿下過去休息。”
“好。”
聽得那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許紓華這才堪堪舒了口氣。
挺剛才兩人那曖昧的語氣,想來她是不能阻止沈以紜進宮了……
只是這會兒相比于此,她更在意三弟的事。
還不等她開口,便聽得許紹忱沉聲問道:“紓兒,方才那可是太子殿下和沈二小姐?”
“自是了。”許紓華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顯然并不在意。
只是她這副模樣反倒惹得大哥跟著著急上火,“那沈二小姐今日方才及笄,便是已與太子殿下……”
許紹忱重重地嘆了口氣,“想不到太子竟這般縱情無度。紓兒,你在宮中的日子當真還好么?”
“哥哥,我過得甚好。”許紓華認認真真答道,“眼下打緊的是遠兒的事,你快告訴我,可有內情?”
許紹忱還想再說些什么,可終究也沒能抵過那一句“遠兒”,只得作罷。
這會兒他皺著眉頭細細思量,“內情……”
“此事發生時我并未在家,只后來聽三弟同母親講時提到了‘醉酒鬧事’四個字,不知是否有關。”
許紓華穩了穩心神,“我知曉了。”
她話音未落便朝著院門口望去,順勢給候在一旁的浣心使了個眼色。
許紹忱不明所以,“紓兒,你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