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性子不喜被拘束,二人自然就會起爭執,他們母子早已離心,不過是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娘娘,陛下來了。”外面有人朝屋里稟了一聲,正用膳的許紓華漠然地夾了一塊香辣丁送進嘴里,并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意思。
傅冉風風火火地走進屋便撲鼻而來一股子濃烈的香辣味,忍不住嗆了一下。
“怎么給皇后吃這樣辣的東西?”他說著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許紓華這才抬起頭來,朝著那人勾起唇角,“陛下若是覺著不適還是回乾暉宮吧,臣妾這里怕是生產之前都會是這股子辣味兒。”
她面上是十分的溫柔,話卻說得有九成冷漠。
那人立馬止住咳嗽沉下臉色來。
傅冉瞧著她吃得歡欣,便也在她對面坐下,擰著眉頭看她,“朕才來皇后就要趕人?”
許紓華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朝那人眨眨眼,說得一本正經。
“臣妾是怕傷了龍體。”
“……”傅冉繃著臉色看她繼續吃。
這個時辰面對著一桌的香辣菜肴,他是半點胃口都沒有,只堪堪喝了幾口湯,倒也算陪著許紓華把晚膳用了。
“朕明日不用早朝,今晚留下來陪你。”傅冉說著已然讓李卯將奏折放到了桌案上,兀自準備坐下批閱。
許紓華倒也沒拒絕,只盈盈地說道:“好,那今晚便要委屈陛下睡在暖閣的榻上了。”
那人提筆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對上她笑吟吟卻極有疏離感的目光,最終也只“恩”了一聲,垂下頭繼續批著手里的奏折。
許紓華自然猜到傅冉今日來是跟太后起了爭執,想來她這兒討安慰。
奈何她并沒那多余的心思,也不想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她有時甚至希望腹中的孩子一直不降生,只讓她這樣懷著,有個由頭避開那人的親近,便也足夠了。
可到底只是她希望而已……
不知何時,窗外風雨交加。
許紓華跪伏在床邊,止不住地顫抖著。
窗戶大開著,她身上被雨水淋濕,濕冷之感蔓延至四肢百骸,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涼。
“求陛下,不要殺我的孩子……陛下……”
坐在床邊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他明黃色的衣角在冷風冷雨中泛著陰寒的光。
那人嗓音低沉幽冷,帶了點戲謔的意味,“你殺了皇后的孩子,又有什么資格擁有自己的孩子?”
“臣妾求陛下!那也是陛下的孩子啊!陛下——”
一道驚雷劈下,伴著閃電,霎時間照得整間屋子亮如白晝。
許紓華看到床上躺著的女人正慘白著一張臉朝自己笑著,而坐在床邊的那人,她卻看不清面容,只有一片模糊,那人懷中還抱了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大手抵在孩子的喉嚨處……
緊接著又是一道驚雷劈下——
“不要!”許紓華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顏色。
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脊背上一陣濕冷。
“紓兒?紓兒?”耳邊忽地傳來某人溫柔的喚聲,許紓華一驚,發現自己此刻正緊緊攥著那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