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心進屋來的時候,見主子正緩緩在床邊坐下。
許紓華像是解脫了束縛一般地深吸了口氣,而后緩緩吐出。
不知為何,眼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簌簌落下,順著下巴頦滴到了手背上,一陣濕涼之感。
“娘娘……”浣心走過去跪坐在許紓華的腿邊,指尖去勾她的手,“娘娘,雖然奴婢不知您與陛下發生了什么,可有些話還是說開了才好,憋在心里,會將人憋壞的。”
從小到大,許紓華崩潰的時候極少,她是侯府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嫡女,所有人都敬她愛她,寥寥有過那么幾次崩潰的經歷,也都是浣心陪著她。
像這般跪坐在她的腳邊,時不時給她說幾句暖心的話。
這會兒許紓華不由握住她的指尖,又是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
“浣心……”
“奴婢在呢。”
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坐著。
不知過了有多久,許紓華松了握著浣心的手,這才啞著嗓子開口。
“我累了,休息吧。”
浣心起身答應:“好。奴婢伺候您歇息。”
……
翌日一早,皇帝下朝后便至坤晴宮,只站在門口,如同那時站在湛芳殿門口一般,僅僅是佇立在那兒,望著院里半晌也沒動。
李卯忍不住跟著心焦,“陛下不如進去看望看望娘娘。聽聞昨晚您回宮后,娘娘哭了小半夜,浣心才給哄睡了。”
“是朕的錯。”傅冉垂下眼重重地嘆了口氣,卻仍舊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李卯閉了閉眼睛,跟著候在一旁沒敢再說話,只心想著如今這倒是真的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他默默嘆了口氣。
最終傅冉也沒走進坤晴宮的大門,只跟李卯說了,讓他晚些時候從庫里送些東西過來,又吩咐著讓太醫院每日派人到皇后宮里請脈,并與司制局一同為許紓華調制一劑安神香,這才算作罷。
因著這樣的吩咐,闔宮上下都以為帝后兩人的感情如今是在不斷升溫的。
唯有李卯清楚,他家主子現下是寧可去御審司大牢里折磨人,也不敢再輕易邁進坤晴宮半步。
皇帝日日都入后宮,卻日日都沒進坤晴宮,只守在門口,像是在等著那人的回應。
這樣一晃,便到了中秋前日。
許紓華倒也并非像傅冉想得那樣郁郁寡歡,而是每日忙著操辦中秋宴之事。
中秋這樣的大日子,傅冉必定要將慈昀宮那位給請出來。
畢竟下毒之事已然過去有段時間了,劉嬤嬤還沒來得及將背后主使供出便猝死在牢獄之中,故而如今太后并沒有切實的罪名,只剝奪了其垂簾聽政的權力。
若是中秋這樣的大日子再不解了禁足,怕是會給朝中那些大臣挑唆的機會。
而傅冉絕對不會讓自己落人口實。
這般想著,許紓華不由捏了捏眉心,抬眼望向窗外。
浣心匆匆進了屋里,“娘娘,有一封宮外送來的信。好像是……”她說著警惕地瞧了守在外間門口的兩個小婢女一眼。
寢殿寬敞,從里間坐榻的位置到外間的門口有不短的距離,想來那兩個小丫頭也聽不到什么。
許紓華朝著浣心招招手,接過信封,讓她湊過來說。
“好像是寧王府送來的。”浣心壓低了聲音道。
寧王?
看來傅禹終是坐不住了。
許紓華點頭,將信封拆開,拿出那張瞧著便是價值不菲的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