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御書房里燈火通明,她方才走至門口,便聽得屋里傳來喬誡稟報的聲音。
“回陛下,殷氏的尸體已按照您的吩咐送往了南境,想來此刻已經有頃文國的人在替其收尸了。”
許紓華的心尖不由一顫。
前日才聽得殷秀沅已死的消息,今日便是已經被扔到了兩國邊境示威?那豈不是今晚便要有一場惡戰……
她正思索著,便聽得某人沉聲問道:“沈老將軍已到南境了?”
“今早便到了。”
“好,那朕……”還未聽完傅冉的話,冷不丁便冒出個李卯來。
“哎呦,皇后娘娘!奴才該死,讓您在這兒站了好一會兒。”
他說著便將許紓華請了進來,又匆匆到了里間去稟。
許紓華倒也并不因方才的偷聽而心虛,這會兒只候在那兒,眼瞧著喬誡匆匆走了出來,朝她行了一禮。
她微微頷首,算是領了這禮。
只是,她原本以為李卯只是進屋通稟一聲,卻沒成想那人直接跟著走了出來。
“等久了?”傅冉并未提及方才她在外聽到的事,反而柔聲這般問道。
許紓華難得對他笑了一下,“倒也不曾,只不小心聽著了陛下與喬護衛的話。”
那人明顯頓了一下,隨后笑道:“沒什么打緊的。”
傅冉說著拉起她的手,眉頭微皺著。
“瞧著是等得久了,手這樣涼。”他將許紓華的小手在掌心輕輕揉搓兩下,又哈了口熱氣,目光掃過一旁的浣心,冷不丁來了一句,“浣心這丫頭實在粗心。”
“啊?奴、奴婢……”浣心此刻只覺得自己冤枉,卻也不敢說出來,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蹦出來一句“陛下恕罪”。
許紓華下意識地從那人手里抽回手,笑著道:“浣心這孩子嘴笨,陛下還是別逗她了。再晚些太后與寧王殿下怕是都要等急了。”
提及這兩人,傅冉的臉色便忍不住沉了下來。
他繃著臉色點點頭,“走吧。”
“擺駕祉晗宮!”
……
圓月高懸,祉晗宮內觥籌交錯。
這還是既先帝駕崩后,皇宮內第一次這樣熱鬧。
因著尚在三年喪期之內,許紓華倒也并未大肆操辦,連宮里的樂伎舞姬都不曾叫來,只簡單地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罷了。
只是這樣難得的一團和氣之下,卻是各懷鬼胎。
許紓華親自抱著小太子,與皇帝并肩而坐,另一旁則是太后陳湘語。
寧王與其他幾位尚未出嫁的公主坐在一起,亦或有極少數幾位愿意來湊熱鬧的太妃也在席中。
在這宮里,吉祥話說得多了,這會子便是聽著什么都乏味。
許紓華抱著傅澄頤也沒吃上什么東西,只一味地逗著孩子玩兒。
這樣大的日子她總不放心將孩子自己丟在宮里,故而便讓乳娘給抱了來,親自照顧著。
這會兒她親了親小娃娃的臉蛋兒,任由他的小手攥著自己的手指。
“紓兒,你今日辛苦了。”身旁那人冷不丁說了這么一句,一箸玉碟糕便被夾到了她的碗中,“這是你從前慣愛吃的,多吃些。”
玉碟糕最是甜膩,許紓華從前不覺,如今卻是瞧著都覺反胃。
她面上并未表現出來,只盈盈笑著將那箸子玉碟糕給夾到了傅冉碗中。
“多謝陛下。只是臣妾早已不愛食甜了,這玉碟糕還是留給陛下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