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此事……”
按理說皇帝若想另請人入宮赴宴,應當提前與她商議,也好將坐席安排出來。
可許紓華從未聽那人提及過半句。
“想來是陛下今日忙于朝政,沒來得及與皇后娘娘商議。”沈以昭說著垂下了眼,苦澀地夠了夠唇角,“只是我一個外人,怕是會掃了大家的興。”
“自然不會。少將軍多慮了。”
“但愿。”那人喃喃說了這么一句。
身后被乳娘抱著的小太子仍舊在哭鬧,許紓華聽得心焦,這會兒自然也沒心情與沈以昭多言,便想著早些告辭回宮。
誰知錯身而過之時,聽得那人低低地說了句什么。
許紓華尚未反應過來,沈以昭卻已然走進了祉晗宮的大門。
孩子的啼哭聲不斷,許紓華亦來不及多想,將孩子接過來上了步輦,匆匆回了坤晴宮。
“孫太醫,頤兒他這到底是怎么了?”許紓華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孫慎平皺著眉頭思量了片刻,“娘娘,以現下情況看來,太子殿下隱有發熱之癥,倒是不嚴重,多喝些水,再好生歇息便可。老臣先為小太子開一副藥,若接下來仍舊哭鬧嚴重,高熱不退,再用此藥。”
“另外,盡可能讓太子殿下待在安靜的地方。孩子怕生,也興許是今日宴會上受了驚。”
“好,本宮知道了。”許紓華連連答應著,又讓浣心跟著孫慎平去抓了藥。
以往孩子都會被帶到偏殿由乳娘照顧著休息,如今突然病了,許紓華到底還是不放心,便親自哄著睡了。
又生怕夜里再嚴重起來,故而一直守在床邊,時不時試著額上的溫度,生怕再燒得嚴重了。
夜里孩子醒了兩次,許紓華耐心地哄著,見又燒起來,忙讓人將孫太醫開的那副藥給熬了。
懷里的小團子哭得小臉通紅,許紓華也忍不住眼里含著淚,一邊抱著一邊哄著,在屋里來回踱步。
“頤兒乖,娘親在呢………頤兒一會兒喝了藥就好了,別怕……”
“浣心,藥好了嗎?”她心焦得連頭也沒抬,聽得有腳步聲進來,忙要過去接藥碗。
“你抱著頤兒坐下,我來喂吧。”傅冉的聲音冷不丁將許紓華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她抬眼便見那人擰著眉頭站在面前,他身上還帶著藥草和煙熏的味道,手里端著一碗藥,正舀起一勺妥帖地吹著上面升騰的熱氣。
“陛下……”許紓華不知為何便哽咽了。
活了兩輩子才當這一次母親,她太害怕自己照顧不好孩子,也害怕自己沒資格做一位母親。
她不愿原諒傅冉,一切的重擔便都壓在她肩上,她卻不敢喊累,只緊繃著一根弦,時時刻刻逼迫自己做得好一些,更好一些。
只是此刻看到這人及時出現,她終還是忍不住了……
傅冉騰出手來在她泛紅的眼角輕輕摩挲了一下,柔聲安慰著:“別怕,有我陪著你和孩子。”
“來,先坐下。”他扶著他們母子在床邊坐下,又輕聲哄著啼哭的孩子,摸了摸傅澄頤滾燙的額頭。
“先喝藥吧。”傅冉垂眸舀起一勺藥汁吹至溫熱,這才遞到了孩子的唇邊。
小孩子這會兒一直哭鬧著,喂藥便更加麻煩,幸而兩人在這方面耐心都極好,一起哄了半晌才將小半碗給喂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藥真的見效,傅澄頤不再鬧了,小手攥著許紓華的手指放在心口處沉沉地睡了過去。
傅冉將藥碗擱下,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沉了下來。
他舒了口氣,抬眼卻剛好望進了一對琥珀色的桃花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