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里的燭火燃得正盛,坐在榻上的兩人難得氣氛和諧地飲著杯中的茶,似乎誰都沒有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平和的意思。
“紓兒,我們有許久都不曾這樣靜下心來說話了。”傅冉撂下茶盞,伸手牽住旁邊那人。
確實許久沒有過了,大抵是從上輩子傅冉第一次莫名沖她發脾氣之后吧。
許紓華垂眼笑了一下,“人都說要往前看,可切身經歷過的那些又有誰能夠忘掉。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話擺明了是在提醒他,即便如今兩人能夠如此和平相處,從前的種種也并非未發生過。
傅冉自然明白她華麗的意思,這會兒悻悻收回手,語氣苦澀,“你知我不求你的原諒。”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和頤兒,亦是為了贖罪。”
贖罪?
所謂的“贖罪”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心里好受些,說白了還是自私。
許紓華唇角的笑意淡去,端起茶盞若無其事地又飲了兩口,“陛下明白就好,這世間萬事,唯有不苛求不強求不貪求,方能長久。”
他們二人,便為了孩子這樣“長久”下去,倒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畢竟要等到頤兒有能力繼承皇位時,才能真正地迎來那個她夢寐以求的結局。
那人默默嘆了口氣,他確實貪心了。
“恩,朕明白。”
有些話再談下去也無甚意義,許紓華干脆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陛下早些回宮歇息吧。”
那人沒說話,只跟著她站起身來,目光卻始終不曾從她的身上移開。
末了,傅冉沉聲開口:“三日后便是阿昭大婚,你陪我一同去吧。”
許紓華看著他,輕輕眨了下眼,眼中盛滿笑意,“這是自然。”
“好。”他像是松了口氣般,握了握她微涼的小手,“我明日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陛下。”
待目送那人的背影出了寢殿,許紓華方才回過神,叫了浣心進屋。
“娘娘,您臉色這樣差,可是方才和陛下鬧的不愉快了?”浣心說著扶住主子坐回到榻上。
許紓華搖頭。
倒也沒有不快,只不過始終隔了一層,時而親近起來讓人不適應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而后緩緩吐出,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明日隨本宮去承寧伯府一趟吧。”有些話她終究是要當面跟嘉兒坦白的。
浣心點頭,“是,奴婢伺候娘娘歇息吧。”
許紓華捏了捏眉心,“好。”
翌日一早,皇后出宮的消息便傳到了乾暉宮。
傅冉方才下朝,身上的衣裳還沒來得及換,正準備去坤晴宮用膳,這會兒不由皺了眉頭。
“皇后可說去了何處?”
李卯忙道:“聽聞是去承寧伯府了。”
“朕知道了。”皇帝擺擺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只留了李卯跟喬誡隨行身側。
“喬誡,你去承寧伯府盯著些,無論發生何事都必須要保證皇后的安全。”傅冉說著又轉向李卯,“召沈少將軍進宮陪朕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