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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貴”,歷來就是人們評價物質與人格價值高低、大小的準星和天平。
在金雞嶺,大家公認的能與“金貴”二字掛鉤的也只有老書記一人。
“三叔,我敬你一杯,我們家如果沒有三叔,在生產隊的時候就餓死了,三叔還安排我哥干民辦教師,我娘活著的時候常對我們講,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三叔,三叔,我先干為敬,祝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施忠孝端起玻璃杯一飲而盡。
簡單的農家小院,豐盛的菜肴,老書記雖然不想過生日,但生日當天,人還是來了很多,請了的和不請自來的,岳文屬于后者。
“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了,你們家當時孩子多,確實困難。”老書記笑道,眉宇間盡是看透人事的風輕云淡。
施忠孝看看大家,“今天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等過一陣,我再給三叔辦一場,七十可是大壽,大辦,咱到區里辦,我就不單獨通知了。”
“不辦了,這我也不想辦,如果你們不來,我就跟你三嬸蒸點包子湊合湊合了,忠玉哪,”老書記抽著煙袋,混濁的眼里滿是感傷,“從下學起就跟著我干,誰想能落到這么個下場……”
劉志廣笑道,“老書記,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咱不說不高興的事,行不?”他看看施忠玉,“有個情況我得跟您匯報匯報,村里這些年,說實話,也不太平,您干書記的時候,金雞嶺的老少爺們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晚上睡覺都不關門,晚上十二點了,您還在街上巡邏,現在的書記有幾個能干到您那樣?”
眾人紛紛附和,岳文也崇敬地看著老人,老人卻笑著擺擺手。
“黨工委認為,火車跑得快,還要車頭帶。金雞嶺現在這樣,缺就缺一個好的當家人,一個好的領頭人,”他看看施忠孝,施忠孝會意地給老書記敬煙,老書記卻擺擺手,拿起煙袋,“黨工委的意思呢,想給忠孝老弟押押擔子,他已經是區人大代表了,村里相應也得有個職務,這幾年他也發了點財,我們就讓他為村里多承擔些,……我把這個意思也跟忠孝溝通了,他也愿意出來,首先呢,想給咱村里修條水泥路,再建個廣場,以后村里的老人也有個活動的場所,……老書記,你是看著他長大的,你還得扶上馬,再送一程。”
劉志廣的話合情合理,這人步步為營,穩扎穩打,比卜凡那個冒失鬼強太多
岳文看看沉著臉放下酒杯的胡開嶺,再看老書記時,仍然是那幅耳順知天命的模樣。
老書記看看在座的客人,基本都是晚上打鼓的老人,還有村委任職的幾位,“街道有這個想法,是好事,我支持。”
劉志廣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老書記最通情達理,大家伙一塊,來,都端起杯子來,我們再敬老書記一杯!”
“媽的,這不是逼宮嗎?我還要帶人去區里上訪!”
廁所里,胡開嶺使勁地抖抖家伙事兒,低聲罵道。
“上訪,為嘛?”岳文輕松地排泄著膀胱里的壓力。
“老書記都答應他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