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阻止不及,半是愕然。
不是,白兄,虞兄大病方醒,這般驚天動地的,合適嗎?不該輕點聲……?
還有,這小魚兒……指的不會是虞兄吧?
若聽見你這般喚他,他必定不會歡喜……
事后展某曾想,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仗著幾分武藝,一向以行俠仗義為己任,而后投身公門,雖失了許多恣意,卻知曉了大義為公,方能蔭澤更多百姓。當濟弱扶傾成為理所應然,于刀光劍影中行走慣了,卻未曾料過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會有讓尋常之輩護在后頭的時候。
或許,在發現虞兄竟不顧自己情況卻愿全力相護的時候,展某便將此人放在了心里吧。
這個臨危能舍己護人的兄弟,值得展某以性命相交。
(六
從陷空島回京城后,萬事回歸正常,虞春暫于客棧中養病。
一日,至客棧探望時,他正捧著一盒焦堿水錐吃得歡快,見我進來,飛快將盒子往被中一藏,笑著朝我打了招呼。
我抽了抽眉角,見他嘴邊殘留的粉屑,略加思索后,還是決定拆穿他這件秘密。
畢竟他病癥尚未痊愈,此刻仍不宜食甜品炸物,若不稍加叮囑,怕他會吃得更加肆無忌憚……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用眼神瞄了一眼食盒隱藏處,他笑著的臉立即垮了下來,不甘不愿地將食盒取出,嘴上不忘辯解,說自己已好了許多,此次只是嘗嘗味道,沒打算多食。
對此我不置可否,畢竟他饞起嘴時的那股執著勁,與他熟識之人皆曾有目共睹。
我勸他忍耐些好好養病,正說一半,卻見白兄推門而入,神情頗為歡快,手上捧著食盒若干,朝我這兒瞥了一眼,嘟噥了句「原來貓兒也在」——自陷空島之后,此人便不時會以「貓」來稱呼在下,這令展某頗困擾,這白玉堂取綽號的水平,著實是……
這且不提,只見白兄嘟噥過后,不顧虞春擠眉弄眼的暗示,將食盒放至他面前,語有得瑟地道:「小魚兒,瞧瞧,五爺我幫你買到玫瑰和黃桂口味的焦堿水錐了,另外還有些玩意兒,看上去都挺好吃的,知你嘴饞,我便乾脆順道都一塊買了。如何?歡不歡喜?還不快好好感謝感謝我五爺一番!」
虞春直接伸手摀他口,轉過頭尷尬地朝我笑了笑。
我挾劍抱臂,回他以微笑。
……他似乎哆嗦了一下?
……展某有如此可怕么?
待白兄弄清事情原委之后,將虞春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帶懷疑:「……不會吧?我看他風寒似乎好得差不多了啊?」
「我也覺得我好得差不多了……」虞春在一旁委屈附和。
「要不這樣吧,莫要讓他吃多就成了,好歹每樣給他嘗個口味,不然成天清湯掛面的吃,也怪可憐的。」白兄出了一個主意。
「就是就是!」虞春仍是逮到機會便附和。
我默默往虞春那瞧去一眼,他和我對視片刻,不久便心虛地撇開視線,安靜了。
當下,展某其實很想告訴他們,沒人要虞春只吃清湯掛面,我只是讓他先莫吃甜食炸物或些辛辣食品而已,大魚大肉也沒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