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對話內容又將進入無限老輪回,我在躊躇一會過后,拼著可能會害開封府過勞死的風險,悄悄向他們提議:「……你們為何不試著上開封府告狀呢?開封府能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原本嘈雜的現場頓時因我這一句話沉默了,片刻后全體鄙笑我沒常識,曰老早便曾有人試著上級提告,但結果卻皆石沉大海,官官既然相護,再告狀又有何用?并用眼神明晃晃地表達出對一個不了解社會現實的傻孩子的鄙視。
我苦口婆心地勸:「天下的烏鴉或許大都一般黑,可開封府是不一樣的。你們沒聽過開封有個包青天么?傳言道:關節不到,自有閻羅包老。想當初……」
我侃侃同他們說起了包大人他們這幾年秉公所辦無數不論身分、無懼強權的案子,從最具代表性的「鍘駙馬案」開始,再來「鍘國舅案」、「鍘王爺案」、「鍘禮部尚書侄子案」、「鍘富商幼子案」,總而言之,鍘鍘鍘鍘鍘……
待將「鍘王爺案」講述到一半時,在下已成功與眼前的聽眾打成一片,因久坐兼受鍊綁又持續說話的關系,我難受地扭了扭身,一時間有些緩不上氣,其中一名嘍啰見狀,便好心上前來想為我松綁。
有人遲疑地道:「小黃,這樣不好吧?二頭目和三頭目不是說鐵鏈不能解么?」
那叫小黃的回他:「二頭目和三頭目是怕人跑了才這樣說,可這里現下有我們兄弟看著,還怕他跑?沒事啦!他正說到精彩處,哪能讓他就這么停了?」
其它人皆道說得也是,便合作將圈在我上半身的鎖煉給解開了,好讓我喘氣,卻沒想到好死不死,鐵鍊才剛松脫下來,四位頭目竟然便出現在了門前——
嘍啰們方才口上雖說得理所當然,可見到頭目后不免心虛,一時間眾人噤若寒蟬,只能低頭以馀光偷瞄他們的老大們默不作聲地慢步踱進屋內,又慢步踱到桌邊,最后緩緩地坐了下來。
眾嘍啰繼續低頭:「…………」
我:「…………」
二頭目和四頭目默默舉杯喝茶,心胸狹窄的三頭目全程都在瞪我,大頭目則張開了口,然后語帶期待地問道——
「怎么不說了?繼續說啊!包大人后來如何應對王爺的囂張跋扈的?」
眾嘍啰驚訝抬頭:「…………」
我:「…………」
(一〇五五)
就這樣,在頭目們的默許之下,我便這么在上軀干解放的狀態下繼續給群眾們講古,說完「鍘王爺案」后續說「鍘禮部尚書侄子案」,說完「鍘禮部尚書侄子案」后續說「鍘富商幼子案」,一路連綿說到第五件公案……我停下難受地扭了扭腿——
有人立馬心領神會,動手解了我腿上的束縛。
又說到第八個案件……我停下難受地轉了轉手腕。
有人會意上前替我除了腕上的鐐銬。
……在下就這么一路從白日說到黃昏,吃過晚食之后,繼續馬拉松開講。
當漫漫說到第十件公案,窗外天色早已沉黑多時,在下身上的束縛也幾乎全數除去了,只在二頭目的堅持下,于左腳踝上留了一條接地的鏈子而已,限制了我直徑三尺的移動范圍。
而頭目們呢?
可能名義上為頭目,到底不好意思跟嘍啰們一樣閑閑不做事,在我說完第八個公案件的時候,也便是吃完飯后不久,聽人進來通報了事,便已先起身離開了。
(一〇五六)
當第十件冤案終于也來到尾聲,我摸了摸口干舌燥的喉嚨,其實已經啞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