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抬頭仰望天色,下午被一場驟雨耽擱,如今云邊已染上一層薄薄的胭脂了。
(一一一九)
說曹操,曹操到。
遠處一抹白影輕巧地避開人群,幾個起躍長縱之后,便已安穩飄降在船板之上,衣帶翩翩,姿態飄揚。
來人俊眉美目,一雙桃花眼中散發著琉璃般的光彩,一身清爽白衫,腰間懸了把寶刀,左手挑著三壇美酒,右手拎著一串油紙包,還吊了一尾活魚,形象難得的市井小民化。
「哈!五爺我今日,可真是做了回跑腿的閑漢了。」
白玉堂將酒放下,撣了撣衣上不存在的塵垢,挺樂地甩了下手上的活魚道:「小虞兒,你快來看,瞧我帶了何東西回來了?」
我靠近一看不免驚訝:「這是……活鯉啊!你從哪弄來這鮮味的?」
白玉堂笑:「剛才方瞧人現撈上來的,這尾足有二斤重,待會開船后看五爺我大展身手,叫你們有一頓活鯉全餐的口福吃。」
我望著他手里那條被彎綁的鯉魚,心中真是不勝感嘆:「……小白,你還記得嗎?想當初我們就是因為一條活鯉才認識的。」
白玉堂點頭:「當然記得,是故我方才見上時也甚感懷念,這不就將牠買回來重溫舊夢了么。」
展昭也聽說過我們初識的經過,但他只知道個梗概。我便轉頭朝他說:「你都不知曉,他那時候也夠無恥了,腆著臉就上桌來蹭菜,根本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
展昭劍眉一挑,淺笑應了聲:「是么?」然后已打趣地看向了白玉堂。
被他看的那人卻意外沒炸毛,還擺出一副抵頷思考的模樣與我對應道:「……嗯,那時候確是不厚道了些。」
何止不厚道,簡直快要厚顏無恥。
我忽然想到:「小白……你那時候不會就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丟臉,是故才不好意思與我報真名,卻弄出個假名來呼弄人吧?」
白玉堂故作驚訝道:「哇,小虞兒你好聰明啊!」
……還真的咧!我朝他翻了翻白眼。
白玉堂大笑:「那時不是還年輕么。年少輕狂,特地大老遠跑那一趟,哪里甘心撲空?」
我嗤笑:「所以你就半逼半迫要人把魚分食出來?甚至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面對展昭饒富興趣的眼色,白玉堂霎時就止住了笑,終于正常地變了臉色道:「……你說誰用美人計了?」
「你敢發誓你一點也沒有用?」
白玉堂:「……」
白玉堂,他默了。
看來,至少他還有自知之明啊……
(一一二〇)
松繩起船,云翳已開,載著我們的一葉扁舟緩慢在浩淼的湖水上擺蕩著,彼時夕陽將落,湖面上奼紫千紅,一刻三變,遙與天際的五彩霞云相互輝映,觸目所及極盡濃媚,一陣纏綿過后,終是歸于平靜,列星淺月,金銀波光。